航行两个月，行程数千海里，法国退役航空母舰“克莱蒙梭”号仍然没有为自己找到生命的最后一个站点。此时此刻，它依旧无助地漂泊在印度洋上，而它的主人法国政府，则被批评者们斥责为在全世界面前丢尽了脸。

　　一艘老船的命运　　牵动法兰西

　　本报驻法国记者　林卫光

　　世界上任何一艘军舰的命运，恐怕都不会像法国的“克莱蒙梭”号航母这般曲折。这艘曾多次为法国海军建立功勋的大型航母，由于携带大量对人体有害的石棉物质，居然在退役之后成了万人嫌的“巨型垃圾”。

　　在过去近两个月的时间内，“克莱蒙梭”号的经历牵动着每一个法国人的心。这艘航母原计划前往印度拆解，但长途跋涉中，先被埃及政府设卡阻拦，后遭印度法院判决不准入境。即便是法国总统希拉克在2月15日宣布将它召回法国、暂时安置在东部军港布雷斯特之后，居然又遭到该市市长的冰冷表态，“克莱蒙梭”不受欢迎！不知道哪里才是“克莱蒙梭”号的终老之所。

　　都是石棉惹的祸

　　这艘1961年开始服役的航母，曾是法国海军的骄傲，并在海湾战争中立下了汗马功劳。1997年，退役后的“克莱蒙梭”被法国政府卖给西班牙。按照协议，这艘军舰将在西班牙北部港口拆除所有有毒物质后送往亚洲销毁。但西班牙商人私下将这艘船转手卖给了土耳其，法国军方以西班牙方面“违反欧盟规定”为由，在西西里海域截下这条船，并将其重新送回了法国土伦军港。此后，“克莱蒙梭”携带大量有害人体的石棉物质一事引起广泛关注，以至于法国政府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难以找到一个愿意“收容”它的国家。

　　作为一种阻燃材料，石棉曾在上世纪60到70年代被广泛应用于建筑和造船业中。近年来，由于被发现其可能致癌，它成为西方国家避而远之的建材。由于在建造“克莱蒙梭”时使用了大量石棉，法国政府为了能将该船顺利拆卸后作为废铁出售，从2004年开始对它进行了初步的去石棉处理。按照法国国防部的说法，目前残留在“克莱蒙梭”号航母上的石棉材料仅剩46吨，并不足以造成污染。然而，环保组织却根据他们掌握的内部材料称，这艘航母上仍有500到1000吨的石棉没有拆除。法国政府成了环保组织眼中的“谎言家”。在环保组织的声讨和遭到各国拒绝之后，印度成为了惟一一个愿意接受并销毁这艘退役军舰的国家。

　　为了阻止这艘航母离开法国，以“绿色和平组织”为首的4家环保组织，在2005年以在有毒废物净化方面违反《巴塞尔公约》为由，将法国政府告上法庭。然而，法国国防部却称，“克莱蒙梭”虽退役但仍是军舰，不属于《巴塞尔公约》管辖范围。当年年底，法国最高法院为“克莱蒙梭”开启绿灯，这艘航母离开土伦，驶向生命终点印度。

　　昔日“英雄”成了“万人嫌”

　　由于在法国的拦阻行动没有成功，“绿色和平组织”今年一月初在印度首都新德里组织抗议活动，要求印度政府改变主意、将“克莱蒙梭”拒之门外。随后，负责对该航母所携石棉数量进行调查的印度最高法院危险废品监控委员会宣布，在印度最高法院就此事举行听证会前，禁止“克莱蒙梭”进入印度海域。自信的法国人认为印度最高法院最终还是会为“克莱蒙梭”敞开大门的，因此决定让这艘已经离开法国的航母继续它的印度之行。

　　1月12日中午12点，当“克莱蒙梭”穿越地中海，抵达苏伊士运河入口时，埃及政府环境部门宣布，除非法国能提供文件，证明这条船没有违反《巴塞尔公约》所规定的跨国废品交易标准，否则埃及不会让其通过。法国和埃及之间一场特殊的外交谈判就此展开。一周之后，在法国政府提供了相关文件之后，“克莱蒙梭”终于得以进入苏伊士运河。只是，法国政府不得不因为船上的有毒物质，格外给了埃及政府一笔数量可观的“买路钱”。

　　2月13日，当“克莱蒙梭”经过数千海里的跋涉，即将驶抵印度的时候，印度最高法院的判决给了法国人当头一棒！印度最高法院宣布，在印度专家对“克莱蒙梭”的危害性作出新的鉴定前，它应该在印度海域之外继续“候审”。

　　消息传出之后，法国国内支持环保组织的各界人士掀起了针对法国政府的声讨浪潮。法国媒体批评说，法国经常在环保方面对其他国家指手划脚，自己却将一艘“毒船”运到国外危害他人。

　　包括政客、企业主、民间组织领导人、艺术家、作家在内的100多名法国名流，联名上书希拉克，要求他下令让“克朗蒙梭”返回法国。他们指责，在海上漂了近两个月的“克莱蒙梭”丢尽了法国人的脸，已经成为世界各国的笑柄。近70%的法国民众也认为，“克莱蒙梭”应尽快回国。

　　法国白白买了一张昂贵的“往返票”

　　2月15日，即将到印度“做生意”的希拉克，为了给自己的这次“商务之旅”扫清障碍，对国防部下达了让“克莱蒙梭”调头回国的命令。消息传出，“绿色和平组织”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们将希拉克的决定称做环保组织和印度工人的胜利。而法国的反对党政客则乘胜追击，指责政府在处理此事过程中的轻浮态度导致法国经历了这场“惨败”。

　　根据希拉克的这项决定，“克莱蒙梭”已经开始返回法国。只是，为了避免再在埃及苏伊士运河出现“插曲”，法国政府这次选择了让“克莱蒙梭”绕路经过南非的好望角，然后返回位于法国布列塔尼的东部军港布雷斯特。由于用来牵拉“克莱蒙梭”的拖船每天的租借价高达45000欧元，再算上先前过苏伊士运河的费用，法国媒体不无讽刺地说，法国政府白白为“克莱蒙梭”支付了一张天价的“往返票”，结果只换来一顿臭骂。

　　2月16日，当所有人都认为这部漫长的环保、司法题材的“连续剧”要告一段落的时候，布雷斯特市长宣布，该市不欢迎“克莱蒙梭”。理由是，布雷斯特的造船工人和居民在建造这艘航母时已经受到了石棉伤害，法国政府不应该让“毒航母”继续伤害他们。

　　不管如何，“克莱蒙梭”已经开始了重返法国的漫长旅程。对于它的最终命运，法国人目前有三种猜测：第一，在法国国内找一个不对民众健康构成威胁的地方，暂时搁置；第二，在法国或其他欧洲国家除去石棉然后拆卸，法国政府将为此支付昂贵的费用；第三，采用美国处理早期退役航母的做法，干脆让“克莱蒙梭”沉入大海，一了百了。（来源：青年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