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明 周敏骏

　　非传统安全缘何凸现

　　目前，非传统安全问题越来越成为国际政治研究的热点问题之一。毫无疑问，“非传统安全”是相对于“传统安全”而言的。所谓传统安全，一般指以政治和军事安全为中心的 国家层面上的安全。一个国家是否安全，主要看这两方面是否受到威胁；确保国家安全主要凭借军事力量。而非传统安全是指区别于传统政治军事安全，又能对国家安全造成实质影响的更加广泛意义上的安全，也可以简单理解为从传统的政治和军事领域扩大到经济、文化、科技、社会和环境等各个领域的综合性安全，由此引出经济安全、金融安全、文化安全、信息安全、能源安全、粮食安全、生态安全、公共卫生安全、社会安全等多种概念。

　　可以说，从国家产生以来直至冷战结束，传统安全吸引了各国政府的主要精力。在此期间，国家之间的矛盾与纠纷很大程度上是通过军事手段来解决，如增强军事实力、结盟、诉诸武力或武力威胁等。军事因素直接决定了一个民族或者一个国家的存亡绝续。与此同时，经济、文化、人口和环境问题相对军事而言离国家安全较远，故而被贬为“低级政治问题”，在国家安全战略制定中失去了地位。冷战结束后，这一形势发生了改变。一方面，随着两极格局的终结，国家之间的结构性矛盾被弱化。另一方面，随着全球化向深度和广度的发展、人类共同威胁的加剧，使得国家之间的共同利益相应增多，合作空间也相应加大。因此，尽管除了意识形态外，民族、领土、宗教、资源和文化的矛盾依然存在，有些地区甚至还一度激化，但是矛盾的解决方式以及决定国家在竞争中处于何等地位的因素却越来越远离单纯的坦克导弹数量，国家的军事实力越来越被认为是国家综合国力的结果，而非以往那样被当作其原因。在这种情况下，不仅经济、环保以及恐怖主义等非军事因素发生了变化，在主要国家的国家安全战略中占有更加显著的地位，而且，国家安全的底层和基石——人的安全方面在安全战略制定中的地位也得到加强，尽管东西方对这一点所包括的具体内容存在不小的分歧，但是关注民生，政策取向以人为本的意义在大部分国家都被提高到了国家根本安全利益的高度，成为非传统安全的一个重要内容。

　　非传统安全包括哪些重要方面

　　因为非传统安全并不像传统军事安全那样容易被定性和量化分析，而且很多还与传统安全混在一块，所以学界对其具体内容众说纷纭。但就人们所取得的共识而言，最重要的非传统安全包括以下几个方面：首先是经济安全。经济对国家安全利益的重要作用从古至今都没有被忽视。根据世界银行的统计，2003年，全球GDP总量占前6位的国家除了德国和日本比较特殊的情况外，其余都是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除去历史的因素，这些国家在全球经济格局中所占的位置和它们在国际政治版图上所处的位置存在着很强的对照关系。以前各国之间经济分散在比较孤立的单元中，各国经济运作相对独立，所以全球性的经济安全并没有成为值得特别关注的问题。但是冷战结束后，随着真正的全球经济网络的建立，全球经济相互依赖的态势得到进一步加强。经济网络在全球层面上的脆弱性使得一国境内的突发经济危机具备了快速蔓延能力，而且破坏力巨大，这从上个世纪末的两次大的经济危机可以看出来，亚洲和阿根廷至今没有从当年一夜之间席卷而来的经济危机的影响中恢复，由此导致的社会不稳定和国际信誉的丢失给相关国家的国家安全造成了难以弥补的重大伤害。

　　其次是国际恐怖主义。恐怖主义在这个世界上已存在了2000多年，但是直到“9·11”事件的发生，它才第一次对国家间政治产生重大的实质性影响，并成为世界上军事力量最强大的美国的首要安全威胁。作为对“9·11”事件的反应，美国一再使用其传统安全手段对付这一安全威胁，先后发动了阿富汗和伊拉克战争，但是这样一种传统的解决之道并没有让美国人民真正感觉到安全，相反，在伊拉克和阿富汗，袭击美军和西方人员的事件层出不穷，死亡人数不断上升。

　　非传统安全的第三个重要方面就是把环境因素引入国家安全范畴。当19世纪美国作家梭罗在他的瓦尔登湖畔表达他对自然的敬畏的时候，也许没有想到在以电子计算机、原子能、互联网技术等为核心的第三次技术革命的今天，人类在得到前所未有的行为能力的同时，对自然的破坏也达到惊人的地步。人与自然的矛盾空前紧张，人口压力，资源贫乏，疾病和瘟疫等等因此得以不断显现，如何防止这一形势的继续恶化，在很多国家特别是发展中国家，一直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

　　非传统安全的出现并不取代传统的安全观

　　不过，有一点必须说明，非传统安全因素的出现，并不意味着它从此取代了传统的安全观。实际上，传统的安全观依然在国家安全中占据重要位置，并因时因地发挥着不可或缺的作用。斯德哥尔摩国际和平研究所统计，冷战结束后的10年中(1989-1998)，世界军费开支持续缩减，大约下降了1/3，然而，在以后数年内，世界军费开支又止跌回升。美国为保证其超级大国地位，试图以传统军事手段来应付传统和非传统安全。2004年，美国众议院通过了总额为4220亿美元的2005财年国防预算法案，开创了冷战结束以来的历史新高。同时，日本也加紧实现其“正常国家”梦想。日本在“9·11”事件后通过《反恐怖特别措施法》、《自卫队修正案》，加紧为军备和其军事行为的合法性提供法律依据。认识到非传统安全的非线性、动态性和多变性及其与传统安全之间的复杂关系，能丰富我们对国家安全利益的理解，有助于我们更好地观察国际局势。

　　(作者单位：中共中央党校战略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