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林 向文军

　　采写徐成营是一次偶然相遇。那是初冬时节，我们到喀喇昆仑山边防采访，路过三十里营房时，看到戈壁滩上站着一个兵像雕像一样，聚精会神地观察着风云的变化。随行的宣传股长母强告诉我说，他叫徐成营，是直升机飞行保障点的气象员。在旁人眼里，气象兵坐看云卷云舒，浪漫而轻松。其实，这里面的酸甜苦辣，只有徐成营和他的战友们自己才清楚。“远看像尊佛，近看是个兵”，战友们都这样形容徐成营。为了掌握气象变化情况，徐成营时常在戈壁滩上一坐就是大半天，远远看上去就像一座雕像。一年中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在野外工作，高原强烈的紫外线和无情的风雨使这个才20岁出头的小伙子，看上去就像个“小老头”。

　　徐成营2002年被选送到内地学习飞机导航气象观测专业，回来后就上了喀喇昆仑山。他告诉我，上山第一天，喀喇昆仑山就给他来了个“下马威”：早晨起床时还是蓝天白云，刚吃过早饭就变成了乌云压顶；紧接着豆大的冰雹落下来，天空飘起了雪花，大地顿时银装素裹；半小时后风停雪住，积雪化为浓雾涌向山顶，一切又恢复如初，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一切，与在内地学习时观测到的天气变化完全是两码事，徐成营看得目瞪口呆。

　　喀喇昆仑山的天瞬息万变、气象万千。六月下大雪，冬季听响雷，一天过四季，在这里都是家常便饭，如何才能找到其中的规律？帮助徐成营走出迷茫的是他的班长孟庆元，孟庆元告诉他，在喀喇昆仑山要想成为一名合格的气象兵，首先要学会与大自然交朋友，只有听懂了风云的“语言”，才能摸透天公的“脾气”。

　　从此，天空飘动的云彩、夜晚闪烁的星辰、日出灿烂的朝霞、日落金色的余晖，甚至包括戈壁滩上石头的变化、草木的生长，都成了徐成营掌握气候变化的观察对象。在徐成营的工作室，6本观察笔记写得满满的。“喀喇昆仑山的天虽然像小孩子的脸一样善变，但只要你细心观察，还是有规律可循的。”徐成营说，例如根据风向、风速和云层的高低厚薄，就可以推算出未来2-3小时内的天气变化情况。高原气象兵的工作是单调枯燥的，每天的生活就是“观察场——饭堂——寝室”。但徐成营却不这么看，他说自己的内心世界就像喀喇昆仑山的天空一样纯净，一样丰富多彩，因为他已经和“天公”交上了朋友。在他眼中，雨雪交加是老天痛哭流泪，万里晴空是老天心情舒畅，阴云密布是老天愁眉不展，狂风大作是老天大发雷霆。时间一长，徐成营给家人写的信变得多愁善感，惹得爸妈来信问是不是谈恋爱啦？寄张照片我们瞧瞧。徐成营便照了些喀喇昆仑的蓝天白云寄了回去。

　　就在我们采访徐成营那天深夜，保障点接到电话通知，天亮后一架黑鹰直升机将从藏北高原运送一名危重病人下山，途中来保障点休息加油。凌晨5点钟，徐成营和战友刘鸿带着我上了观测台。当时，天空正飘着雪花，气温降至-10℃左右。刘鸿担心这样的天气不适宜直升机降落，徐成营经过一番细心观察测算，认为云层稀薄，风向朝西，风速较快，不出两个小时风雪就会停止，不会影响降落。他们把气象观测结果向上级作了汇报。天亮了，就像徐成营与“天公”打了招呼似的，风雪全没了踪影，一轮红日从东方雪山冉冉升起。“黑鹰”直升机披着朝霞安全降落在停机场，看到自己又一次算准了天气的脾气变化，徐成营疲惫的脸上乐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