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熙德

　　小泉上台以来，改变了首相人选由自民党派阀头目们协商敲定、政策出自外务省官僚的笔头、执政“就像火车司机一样，谁开都一样”(宫泽喜一语)的战后日本政治模式，从而开了“强人型首相”、“个人风格决定政策色彩”的先河。在对邻国的外交上，小泉打破了政策的延续性，采取了异常强硬的姿态。有人评论道：“与小泉纯一郎相比，以往的一些 强硬首相简直就是鸽派了”。

　　近来，“邮政政局”出现了不利于小泉内阁的风向，“后小泉时代”提前到来的可能性骤然浮出水面。

　　8月13日之前，邮政民营化法案如果诉诸参院表决而遭否决，小泉将面临三种选择：一是忍气吞声，留任首相到明年9月份；二是引咎辞职，在自民党内另择首相；三是解散众议院，重新进行大选。如进行大选，自民党可能分裂为两派各自竞选从而遭致惨败，民主党有可能坐收渔翁之利而夺取政权。

　　日本政局正酝酿着动荡，这一局面引发了对其未来政策的种种猜测。有人预料，小泉无论是在今年内还是在明年9月份下台，在政治“公约”上都将变得了无牵挂。这种状态下的小泉，很可能在两个极端中选择其一：一是痛改前非，致力于全面修复与周边邻国的关系；二是“破罐子破摔”，在今秋再次悍然参拜靖国神社。

　　小泉开启了“个人风格决定政策色彩”，但日本“强硬外交”是昙花一现的短暂现象，还是将由下一任首相延续下去呢？这与谁出任下届首相有很大关系。

　　如果众议院大选提早到来，民主党如能夺取政权，那么其党首冈田克也将成为下一任首相。日本的东亚外交将迎来重大转机。

　　如果下一任首相仍由自民党议员担任，那么下届内阁的外交倾向将有三种可能。其一，如果下任首相从小泉嫡系的鹰派人物安倍晋三等人中产生，其东亚外交可能比小泉还要强硬，这就意味着日本的强硬外交还将持续至少三至五年；其二，如果下任首相在高村正彦、福田康夫等稳健派中诞生，那么其东亚外交则将趋向相对温和；其三，如果下任首相出自平沼赳夫、麻生太郎等其他“非主流派”议员，则其东亚政策充满不确定性。

　　近年来，小泉外交“三面出击”，陷于“四面楚歌”的困境，恶化了日本的国际安全环境、对外经济环境以及驻外日本人的生存环境。这种局面日益引起各政党和各界之士的强烈不满。自民党的重量级政治家纷纷力劝小泉悬崖勒马，主流媒体也越来越对小泉的强硬外交持批判的态度。但另一方面，小泉及其幕僚们却正继续起劲地推行以邻为壑、对外强硬的外交。

　　在“小泉后政局”呼之欲出之际，“小泉强硬外交”与“后小泉温和外交”之间的斗争已经展开。今年秋季将成为未来三至五年日本外交演变趋势显露端倪的时期。▲

　　(作者是中国社会科学院日本研究所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