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上下瞩目，牵动军内外的改革为什么走了回头路？

　　●一场遭遇挫折的改革，沉寂多年后为什么又迈开步伐？

　　改革，阳光总在风雨后——沈阳军区在东三省探索征兵方式改革的一段经历

　　本报特约通讯员　林佳春

　　1月初，沈阳军区某师新兵迎来了第一场考核。这是一次对新兵兵员质量的检验，考核不合格者将作为部队向送兵单位退兵的重点审查对象。望着这些由地方送上门来的新战士，曾多次作为接兵干部到地方接兵的副师长宋金山不禁感慨：每年部队派大批干部到地方接兵，从此将成为历史了。

　　这位副师长的感慨，道出了沈阳军区在东三省探索征兵方式改革的一段不寻常经历。

　　有叫好也有担心，改革从一开始就面临考验

　　征兵工作攸关国防和军队建设质量，是政府、军队和群众关注的一件大事。我国实行义务兵役制以来，征兵工作一直实行由部队到地方“接兵”的方式。早年，时任军委副主席的徐向前元帅曾语重心长地指出：“我们每年接兵花的人力、物力很大，这不是好办法。”

　　为改变这种状况，沈阳军区率先迈出了由部队接兵改为地方送兵的步子。

　　这项改革一提出，部队上下一片叫好声：既可省人、省钱，又省精力。地方政府和兵役机关也无不举手赞成：这是政府和兵役机关分内的事，我们责无旁贷。然而，私下里双方都有担忧。部队担心：没有接兵干部把关，兵员质量能否靠得住？送兵单位担心：部队若用放大镜挑毛病，退兵太多怎么办？

　　改接兵为送兵的改革启动了，但人们未料到它的命运如此波折。

　　有成果也有问题，争论使改革面临夭折

　　经过探索实践，“送兵”的成果如期而至：征兵期间，部队不再需要派出接兵干部，一个团就减少20多名基层干部脱离岗位；部队节省大量接兵经费。过去，沈阳军区每年接兵费用就得近千万元；同时反映接兵干部种种风气问题的告状信也不见了。

　　沈阳军区的探索得到总部的肯定，一些兄弟部队从中受到启发，也开始了迈出这一步的探索。可是，几乎与此同时，另一种声音也越来越响：送兵单位埋怨部队退回来的兵增多。而部队埋怨送兵单位，送来的兵质量不如接来的。

　　这是为何？如今部队不接兵了，对新兵质量眼睛“瞪”得更大，对作出退兵决定更无顾忌。由于部队对新兵的复检、复审更加严格，退兵数量明显增加，向上级反映新兵质量问题更无遮掩。在一些部队，退兵数量比过去上升了20%多，有的旅团出现了两位数的退兵量。面对如此多的退兵，领导机关震惊了！而面对领导对退兵增多的批示，支持这一改革的声音越来越小，反对这一改革的声音越来越大。

　　到底谁来给问题“埋单”？部队说：退兵多是因为兵员质量差；送兵单位说：退兵多是因为部队把握退兵标准过严，用放大镜挑毛病。两种意见争论来争论去，最终争论的结果是——改回去！于是，这一改革被紧急叫停，又恢复了由部队到地方接兵的做法。改革走了回头路！

　　回头路没有出路，问题只能靠深化改革解决

　　进入21世纪，沉寂了十几年的征兵方式改革话题又被摆上了桌面。因为人们清楚地看到，送兵又改接兵后，过去的老问题不但没有得到解决，而且在新形势条件下发酵、膨胀。

　　征兵期间正是部队任务最繁重的季节，此时要派出大量基层干部接兵，形同“釜底抽薪”；部队大呼“退兵难”，“既然有问题，为何接兵干部要接走”，所以退兵往往经过一番“讨价还价”。

　　此外，由于物价上涨，而征兵保障经费提高有限，有人对住廉价旅店，吃最便宜饭菜的接兵干部打起了“歪主意”，以放宽征兵条件和标准来交换吃好住好。如此，不仅败坏了军队形象，也影响了新兵质量。

　　是重启改革，还是维持现状？决策者们在一番反思中得出结论：改革不能只想收获成果，还必须有勇气直面改革带来的新问题、新矛盾。改革中的问题，只能在推动改革中解决，而不能靠走回头路。于是，沈阳军区又一次作出决定，接兵再改为送兵的改革探索不能停下来。

　　再调研、再实践、再检验，改革向更高层次迈进

　　一场广泛而扎实的调研启动了，在东北三省9个县市和3个旅团之间的送兵改革试点开始了，改革在再调研、再实践、再检验中有条不紊地进行……2004年，东北三省为沈阳军区部队征集的新兵，全部实行了送兵。这一改革，终于历经风雨，迎来了阳光。

　　如今，实行征兵责任制，严格奖惩措施更加有力。沈阳军区对征兵中的违规违法事件，严肃处理相关责任人，板子打在具体人身上。同时，沈阳军区又对32个先进单位、44名先进个人予以通报表彰。

　　如今，地方政府完善优抚政策，征招优质兵员更加积极。吉林和黑龙江省作出了提高农村义务兵家属优待金标准的规定；沈阳市作出了提高在校大学生入伍补助金标准的规定……一项项优惠措施，有效地激发了优秀适龄青年参军的积极性。

　　如今，探索征兵改革，创新征兵工作更具活力。2004年，沈阳军区制定了《兵役机关送兵暂行规定》；2005年，又制定下发了《退兵工作暂行规定》，对保障征兵方式改革，尤其是退兵工作的顺利进行提供了依据。与此同时，他们以送兵为契机，组织地方进行战时兵员动员演练；以部队提出的需求为依据，兵役机关有计划地为部队对口征集军地通用专业技术新兵；对于大学生新兵，兵役机关只告知部队代号、地址、联系方式、报到时限，探索新兵自行购票前往部队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