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12月4日，阿富汗男子哈比布拉死于美军监狱；第二天，出租车司机迪拉瓦尔被投入了同一座监狱，5天后也撒手人寰。对于两人的死，驻阿美军起初给出的说法是“自然死亡”。

　　然而，没有不透风的墙。面对外界的质疑和压力，美国军方不得不对这两起事件展开刑事调查，拖至今日仍未给世人一个交代。20日的《纽约时报》通过秘密渠道获得了近2000 页的机密调查文件，将真相大白于天下：两人死前均遭受了非人的虐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阿富汗虐囚事件算得上是后来伊拉克虐囚事件的“鼻祖”。

　　最后的审讯

　　2002年12月10日凌晨2时，阿富汗巴格拉姆美军监狱，迪拉瓦尔被从牢房拖至审讯室。他涉嫌在5天前用火箭弹袭击一处美军基地，过去4天里，除了接受盘问，他一直被双手铐在牢房的房顶上。

　　迪拉瓦尔哀求审讯人员给他点水喝，21岁的美军特种兵克劳斯顺手拿起一个盛水的塑料瓶，在瓶底戳了个洞。水流了下来，迪拉瓦尔摘下帽子去接，克劳斯却将瓶子收了回去。“喝！”克劳斯用力挤着塑料瓶，水射向迪拉瓦尔的面部。

　　警卫命令迪拉瓦尔跪下，但他的腿早被踢打得无法弯曲。在被送回牢房后，狱警仍将他铐在了房顶上。几小时过后，当医生奉命赶来时，迪拉瓦尔已经死去。美军的调查结论是，迪拉瓦尔死于“遭受钝物重创导致心脏冠状动脉血栓”。

　　类似的审讯迪拉瓦尔几乎每天都要经受，但10日是最后一次。

　　在8日的审讯中，当迪拉瓦尔因为腿伤无法保持“坐空椅”姿势时，美军官员揪起他的衣服就将他往墙上撞。当时在场的翻译回忆说，一名美军女军官穿着军靴狠踩迪拉瓦尔光着的脚，并猛踢他的私处。每次踢之前，她都要后退一点再发力。

　　殴打的快感

　　在亲戚朋友的记忆中，迪拉瓦尔是个安守本分的人，从不敢冒险，甚至很少出远门。瘦弱的迪拉瓦尔内心也很脆弱，在狱中，出于惊吓，他一个劲地叫喊，情绪失控。为此，迪拉瓦尔被定性为“刺头”。美军特种兵琼斯向调查人员作证说：“所有人都听见他叫喊，觉得很好玩。”

　　狱警们似乎从中找到了娱乐的方式，他们陆续走过来踢打迪拉瓦尔，只是为了听他叫喊。“一天24小时陆续不断，我认为他每天被踢了至少100下。”琼斯说。

　　不屈的后果

　　与迪拉瓦尔相比，哈比布拉却为不肯屈服受了更多的苦头。哈比布拉的兄弟是原塔利班武装指挥官，他本人被标记为“要犯”。

　　美军军士德赖弗声称，刚入狱的哈比布拉在接受“例行”的直肠检查时就向他发起攻击，用膝盖顶他的腹股沟。哈比布拉随后被关进了不足6平方米的隔离室，美军官员贝林解释说，这是“正常”程序。

　　12月2日，入狱第3天，哈比布拉开始咳嗽，并抱怨胸部疼痛。当他戴着镣铐一瘸一拐走进审讯室时，右腿明显僵直，右脚浮肿。

　　哈比布拉的不屈服使得他成了美军看守殴打的“热门”。和迪拉瓦尔一样，他的双手被铐在屋顶上，腰间还拴了条铁链。3日，医生又晚到了一步，哈比布拉死了。

　　罪恶的蔓延

　　铁丝网环绕四周，窗户换成了钢筋护栏，内部用胶合板隔成数间牢房，巴格拉姆监狱里关押着40到80名囚犯，其中一些重要嫌疑人会被移送到关塔那摩长期关押。

　　2002年7月，美军上尉伍德一行20人来到巴格拉姆监狱，他们当中只有2人曾经审讯过囚犯，大部分人都是反谍报专家。“我们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被安排了审讯的任务。”史蒂文上士坦言。

　　除了审讯人员缺乏专业素养外，模糊的审讯规则也为他们肆意妄为提供了机会。美国总统布什在2002年2月明确判定，被擒的“基地”和塔利班武装人员不享有《日内瓦公约》规定的战俘地位。

　　尽管美军调查人员很快获知，哈比布拉和迪拉瓦尔可能系受虐致死，但有关调查却进展缓慢。直至去年10月，美国陆军犯罪调查指挥部才拉出一份27人的嫌疑名单。

　　在此期间，多名巴格拉姆监狱审讯人员被调往臭名昭著的伊拉克阿布格里卜监狱，继续从事审讯工作。(新民晚报/惜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