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海军是世界上最富有个性的军种，而年轻的水兵更是一群浪漫的男子汉。你听，年轻的水兵，头枕着波涛，睡梦中露出甜美的微笑……多么富有诗意的歌词。去年11月8日至12月25日，我随中国海军出访巴基斯坦、印度、泰国舰艇编队远航，记录下这组水兵远航的生活片断。 ——记者写在前面的话

　　晕船的滋味苦亦甜

　　听水兵聊“晕船”，那话里都透着几分潇洒劲。“交公粮”，就是他们给“晕船”起的别称。

　　从医学角度解释，头脑里负责平衡的神经太灵敏的人，容易晕船。可见晕船与意志坚强与否无关。别看水兵们话说得硬气，可真晕起船来，难受滋味得自己扛。就说出访舰艇编队返航途中，在南中国海战风斗浪10昼夜那段时间里吧，那船晕得真叫悲壮。

　　去年12月16日至25日，由于接连遭受北方强冷空气影响，南中国海海域持续阵风高达9级，浪高达7米以上。庞大的战舰航行在无边的大海中，像一叶小舟，时而被托上浪峰，时而被甩入浪谷，舰艇摇晃达30度左右，人在舰上难以站立，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模样与“醉汉”无异。几天下来，一批又一批的水兵坚持不住，出现不同程度的晕船反应，轻者头昏乏力，身冒虚汗，脸色蜡黄；重者连胆汁、黄水都能吐出来，虚脱得站不起来。

　　晕船到底啥滋味？记者也许是头脑里平衡神经反应迟钝的缘故，一直无法亲身体验晕船的滋味。有的说，晕船就像喝醉了酒，想吐，又卡在脖子里吐不出来；也有的说，晕船浑身像被抽了筋骨一样，没丁点力气等……对此，水兵们集中晕船者的智慧，总结出了颇具代表性的晕船“十字歌”：一身虚汗，二目无光，三餐不吃，四肢无力，五脏翻腾，六神无主，七倒八歪，九(久)吐不止，十分难受。

　　晕船归晕船，可水兵战风斗浪真不含糊。大风浪航行，许多水兵在战位上放个垃圾桶，难受坚持不住时，蹲地上吐几口，好些后又铆在岗位上，撵都撵不走。人晕船后，啥胃口都没有。有的水兵嫌吃了又吐太麻烦，干脆懒得吃饭。“同志们，这人是铁，饭是钢，晕船再难受，也得把饭吃下去，现在大家要把吃饭当作组织交给的一项重要任务来完成，党员干部带头吃！”听听，“深圳”舰政委周名贵做起“劝餐”工作，都带着几分军事化味道。话说到这个份上，晕船的水兵就是再难受也要坚持着进餐了。还别说，被“逼”着进餐后，晕船水兵的精神头很快就好转许多，晕船反应也慢慢消失了。当水兵们驾着军舰驶出风浪区后，晕船的痛苦滋味早已抛到脑后，心里的甜美劲就甭提了。

　　别样的“吃喝拉撒睡”

　　水兵远航，“吃喝拉撒睡”与在陆地上也不相同。

　　先说说“吃”。现代化舰艇条件好了，餐厅内空调壁画俱全，饭桌是不锈钢的，凳子是长条铁凳，与餐桌配套固定在地板上。但这些都是靠泊或风平浪静时用的，远航一遇到大风浪，满桌的盆、碗乱窜，就无法就餐了。水兵们只好坐在地板上，一手抓住饭碗，一手往嘴里扒饭，有的连汤都不喝，怕撒到身上。

　　再说说“喝”。记者上舰时，带了个玻璃水杯，军舰起航不到半天，就被摇晃得从桌上摔到地下，成了玻璃片。士官小陈说，水兵舰上喝水是很少用杯子的。一打听，原来在水兵活动舱室里，都配有饮水机。饮水机都是大号的，个头比水兵稍低些，出水口处接上了塑料软管，水兵们喝水也懒得用杯子接，头一歪，把开关打开，温开水便从软管直接流到嘴里。水兵说，这种喝水方法都是大家自创出来的，在舰上，有时不能太讲究，怎么方便怎么来。

　　水兵远航，“拉”和“撒”也与岸上不同。军舰离港后，通信员小张给我送来两包牛黄解毒片。明明没病干吗发药给我？记者有些纳闷，随手扔进了抽屉里。可航行两天，我便上火口舌生疮，小便干涩疼痛，大便也干燥得解不下来。随舰医生告诉我，海上远航，人接不到“地气”，加上吃蔬菜少，舰艇晃动消耗体力，很容易火气攻心引发大便干燥。遵医嘱，我找出“牛黄解毒片”吃下，“拉”和“撒”的难题才得到解决。

　　至于水兵睡觉，那更是别具一格了。舰上设有若干个士兵舱室，8人一间、10人一间不等。水兵床都是用铁架子焊接的，分上、中、下或更多层，有点像火车上的硬卧铺。舰上叠被子，也不像陆地上叠得方方正正的，多是把被子平铺在床上，上边盖一床军用毛毯，保持铺面平整即可。大风浪航行，人仰着睡觉容易摇下床去，水兵们干脆趴着，用四肢抵着床角，你摇你的，我睡我的。趴着睡觉是水兵练就的“绝活”，这一招在海上非常实用。

　　个个都是“吹牛王”

　　吹牛，指的是一个人不切实际的自吹自擂，无疑是贬义的代名词。但就远航生活来讲，一个好的水兵，必定是一个会“吹牛”的兵。因为军舰虽与外界隔绝，但对出过国、见过世面的水兵来说，他们的思想是活跃的，它飞翔在世界的各个角落，五花八门，包罗万象。

　　吹牛、聊天、谈家常，是远航水兵业余生活的一项重要内容。航行中吹牛，生活中吹牛，舱里吹牛，甲板上吹牛……用水兵们的说法：吹牛，不受场地限制，百利而无一害。吹牛，可以调节神经，解除疲劳；吹牛，可以抵抗晕船，保持精神状态；吹牛，更能学到知识，增加阅历……

　　天长日久，哪来那么多事情吹呢？这就要看水兵们的“本领”了。听到的、看到的，书本里的、电视里的，国事、家事、天下事，就连小时候穿开裆裤的事，能想到的都可当作吹牛的话题，且吹得津津有味，活色生香。这次远航，记者领教了封闭孤独的滋味，也见识了水兵吹牛的本领。远航途中，记者听枪炮部门小钱讲了这样一件事：一个值更水兵打开水，舰一摇晃，这小子摔倒在地，手里的4个暖瓶一个没碎，神了！两天后，在甲板又听几个水兵聊起这事，没想到已加工成了“段子”：一个水兵提着4个装满开水的暖瓶走出水房，一下舷梯，舰一晃，这小子连人带暖瓶滚了下来，摔出去好远，人和暖瓶都完好无损，真是神了……听听，没有来源于生活的、高于生活的想象力，是吹不出这颇有质量的“牛皮”的。

　　文化生活变迁快

　　水兵远航，扑克、

　　在“深圳”舰，许多军官、士官都带着自购

　　远航途中，记者还到“深圳”舰的多功能健身房体验一遭：跑步机、杠铃、拉力器、乒乓球桌等健身器材应有尽有，在舰上玩健身器材，除了有摇晃的感觉外，与陆地差别不大，因此，健身房颇受水兵青睐。

　　甲板趣味运动会一般在晚饭前举行，项目包括爬舷梯、举炮弹、俯卧撑、拔河、跳绳、仰卧起坐、推手等，并给优胜者发奖。在远航途中，这些丰富多彩的文化生活不仅构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还极大地鼓舞了水兵的战斗士气，深受欢迎。

　　本报记者 王士彬文／并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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