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学江

　　从3月29日东欧七国在华盛顿递交法律文件，到4月2日北约总部在布鲁塞尔举行升旗仪式，北约终于完成了历史上最大规模的扩大。北约东扩，俄罗斯最为利益攸关，因此它的态度也最引人瞩目。

　　3月29日，俄罗斯外交部发言人雅科文科曾表示，北约东扩将触及俄罗斯的政治、军事和经济利益，这将迫使俄方不得不“极为严肃地”对待这一问题。他还指出，北约军事机构仍然承担着“冷战”时期的任务；北约应根本改变其(反俄)性质。其态度之强硬溢于言表。然而，时隔数日，俄态度似乎有所软化，雅科文科4月4日就改变口气说，目前状态下的北约暂时没有对俄构成威胁，双方在应对世界面临的新威胁和新挑战方面仍互有需要。俄罗斯的态度何以显得前后不一？

　　其实，先硬也好，后软也罢，应该说两者都是真实的。北约在冷战结束后的两次东扩，将原苏联东欧盟国及3个加盟共和国收归旗下，其防区向东推进了1000余公里，在有些地段直抵俄国西部边界。这一严峻的战略态势和地缘政治格局不能不令俄忧心忡忡。如不作出强硬反应难免有示弱之嫌，且面对国人的愤慨之情也无法交待。

　　然而，俄上上下下心里都明白，俄现在是处于弱势地位，不论是当年叶利钦政府的愤怒反弹，还是前不久举行的示威性核战略演习，都无法改变北约东扩的既成事实。于是俄只能直面现实，以软硬两手来应对北约咄咄逼人的攻势。

　　何为硬的一手？最近一个时期，俄国防部长伊万诺夫一直表示，如果北约继续保持其进攻性军事战略，俄将重新审视其核武政策。4月2日，普京总统在记者招待会上明说，俄专家正在仔细研究北约基础设施向俄边境移动的情况，并将对本国军事政策作出相应的修改。人们当然也不会忽略俄最近举行的一系列陆海空军事演习。

　　所谓软，即俄在这一严峻事态面前并未一味感情用事，而是采取了对抗不如对话的策略，沉着应对，表现克制。国防部长伊万诺夫于3月31日表示，如果北约东扩不会对俄罗斯造成威胁，俄方将平静地对待它，并将在“20机制”的框架内发展并扩大与北约的合作。在4月2日举行的俄—北约理事会会议上，俄方真诚地表示，在应对世界面临的新威胁和新挑战方面，双方需要采取共同行动相互协作，尤其应加强在反恐、防扩散和缉毒等方面的合作。但另一方面，在关键问题上俄并不放弃维护自己的权益，俄在会议上交给北约秘书长的信件中就明确要求：北约需保证不在新成员国境内部署核武器；不部署大量军事技术装备；不常驻大批武装力量，其数量不应超出实际防御需要；双方应立即启动并批准《欧洲常规武装力量条约》等。

　　俄罗斯的两手策略大概是基于这样一种认识：一方面，选择对抗代价太大，俄现在还承担不起；另一方面，北约本身的职能也正在演变之中———正从单纯防俄转向全球反恐与防扩散等全球性共同任务。因此，与其僵硬对抗，不如合作促变，使北约早日从军事—政治组织转变为政治—军事组织。而另一方面，通过加强同法德等国的协调与合作，既可牵制北约，亦可助长欧洲发展独立防务的倾向，从而制衡美国。而俄的这两手策略似已显出某些成效：北约东扩甫就，施罗德总理和希拉克总统即脚前脚后赶到莫斯科安抚俄罗斯，他们都向普京表示，北约东扩不会威胁俄罗斯。希拉克指出，俄欧合作关系对欧洲及其力量平衡来说非常重要。普京则表示，解决俄欧关系必须从长远战略利益和统一大欧洲的未来考虑。应该说，俄罗斯在应对北约东扩问题上的表现是非常理智，非常务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