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李绪成

　　伴随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和中国工业化的进程，在中国人民解放军钢铁般的阵容中，崛起了一支由装备有装甲输送车的步兵和坦克兵、防空导弹兵等兵种组成的机械化集团军。透过演练场上的硝烟，记者看到了这支机械化集团军里盛开的一丛丛战地之花。她们同男兵一样，遨蓝天，闯沙漠，操纵现代化兵器，在演兵场上展示着巾帼豪情和飒爽英姿——

　　演练场上的“小葛兰”

　　狼牙山脚下，烈日如火，酷热难耐。随着两颗绿色信号弹的腾空而起，一个激昂而又不失甜美的声音飘入人们耳际：“请向右前方看，数架‘红军’战机携风带雨，从山谷里呼啸而来，直扑敌阵……首长和同志们，信息化条件下敌后机降破袭演练现在开始！”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看台上一位来自总部机关的将军脱口而出：“小葛兰又开始播音了！”

　　葛兰？不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著名女播音员吗？那么，“小葛兰”又是谁呢？在演练现场，笔者见到了享有“小葛兰”美誉的年轻女军官刘继东。柳叶眉，大眼睛，迷彩服，作战帽，阴柔之美与阳刚之气完美和谐地集于一身。

　　刘继东毕业于西安通信学院，现为集团军通信站的助理工程师。解说员是她的“第二职业”。迄今，她已先后成功地为全军、军区和集团军组织的大型演练和现场会做过数十次讲解。她每一次精彩的解说，都给观摩演练的军委首长和总部领导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大雪弓满月，弯弓射天狼。当海湾战争的硝烟刚刚飘逝之际，军委领导冒着纷纷瑞雪，率总部领导机关对某机械步兵团进行检验性紧急拉动。刘继东跨鞍出征。飞雪染得群山一片雪白。进入现场后，她穿山越岭察看地形，熟悉有关情况。山巅上，风雪交加，吹拍得她脸蛋生疼，刘继东全然不顾。一日，她忽然发起烧来，开始没理会，继而又呕吐，想吃酸的。一查，是怀孕了，她不无

　　刘继东的爱人，就在这个机械化集团军里当飞行员。他俩的工作地点虽近在咫尺，可按规定，爱人平时只有周末才能回家和她团聚。有时遇到有飞行训练任务或赶上刘继东值班，他们几十天也见不上一面。刘继东的父母工作忙，无暇照料她的小孩，她只得忍痛将孩子放到了姥姥家。姥姥视她为掌上明珠，心疼地劝她：“好好干你的通信，别当讲解员了！”她也打过退堂鼓，但想到领导机关对她这么信任，咬咬牙又挺过来了。

　　刘继东一回回出色的解说，博得了一次次掌声和荣誉。与此同时，她的本职工作也干得出色，先后多次参加了党和国家领导人及军委领导同志视察时的通信保障任务，多次受到嘉奖。一次，刘继东很晚才从解说现场回来。入睡不久，通信站打来电话：“线路出现故障，急需抢修！”刘继东二话不说，拖着疲惫的身子火速赶到现场，连续干了几个小时，才把故障排除。

　　问起做现场讲解员的苦辣酸甜时，刘继东动情地说：“当飞行员的爱人和父母都很支持我的工作。最令我兴奋的是有一次演练，我爱人驾机飞在蓝天上，我在地面讲解。我讲到哪儿，他就飞到哪儿，好像被我用线‘牵’着一样……”

　　“两栖”女兵

　　在这个装备钢甲化、自动化和具有陆空一体化作战能力的机械化集团军里，女兵们没有弱不禁风的杨柳细腰，个个有如健美运动员般的强健体魄。炎热酷暑，在地表气温高达40多度的丛林山区，闪动着女兵们的身影，她们和男兵们一样昼夜演练走打吃住藏，无一人晕倒；隆冬时节，在零下20度的塞外，她们爬冰卧雪，无一人冻伤。

　　女兵们还具备陆空两栖作战的能力。乘战车，能实施不间断的野外保障和救治；乘飞机，能在空中传信。去年的春深绿浓季节，记者就目睹了女兵们搭乘直升机进行空中转信训练的风采。

　　地面开设的通信枢纽被“敌”导弹炸损。但见女兵们在班长高玉华的带领下，迅速装配电台，迎着直升机搅起的沙尘，疾步冲进机舱。直升机腾空而起，异地通信点迅速收到了女兵们清晰的声音：“前锋，前锋，我是飞虎，我是飞虎，现在首长命令你部——”“前锋明白！”女兵们从容镇定、快速机敏地开始空中传信，从而保障了“顺风耳”畅通无阻。

　　然而，为了实现陆军女兵搭乘战鹰遨游蓝天的梦想，女兵们也吃尽了苦头。刚开始听说要搭乘直升机训练，女兵们乐得手舞足蹈。可是当她们登上战鹰，还未坐稳，战鹰便急速拔地而起，升入高空。战鹰一会儿俯冲，一会儿拉起，一会儿又成斜角进行侧飞、倒飞……这么一折腾，女兵们吃不住劲了，“哇哇”地呕吐起来，下了飞机，一连几天都不想吃饭。男兵们戏谑道：“怎么样，坐飞机可不是好玩的。”女兵们可不会轻易服输，头一扬：“有你们男兵俯首称臣的一天！”经过一段艰苦的乘机训练，女兵们终于能在飞机里自如地进行空中转信了。

　　灼人的夏日，一阵尖利的警报声划破了军营上空的寂静，一场机械化部队进行的全员、全装千里紧急拉动拉开了序幕。女通信兵们快速穿上了迷彩服，头戴迷彩帽，携起通信装备汇入了滚滚的钢铁洪流之中……几天几夜的急行军，人困“马”乏。这日，通信兵刘丽已在闷热如蒸笼般的战车内连续值了七八个小时的岗。下岗后，她一捋湿漉漉的秀发，用毛巾擦了把脸，随便吃了点压缩饼干和制式军用罐头，便头枕背包，香甜地进入了梦乡。睡梦中，急令传来：“敌空降兵欲在某地着陆，部队立即奔袭开进，围歼空降之敌！”刘丽顿时被惊醒，她一骨碌爬起来，与战友们一道迅速在野外开通了战地通信枢纽……

　　看着精神抖擞、飒爽英姿的女兵们，平日里有点傲慢的男兵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女兵们，真了不起！”

　　导弹车里的女教官

　　企盼已久的“一发命中”的现代化防空武器来了！迫不急待的战士们像瞧“新娘子”一样想先睹为快。

　　男兵于钢学完理论知识，进入了实车操作阶段，负责教他的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女教官。这位有着一双黑葡萄般双眸的女教官叫李彦，毕业于某导弹技术学院。

　　“请伸出手来！”上车前李彦轻轻地说道。“看看，指甲这么长了，里面还有泥，剪掉洗净后再来！”“嗬，跟见皇帝老子似的，还得沐浴更衣呀！”于钢一脸的不高兴。在李彦威严目光的注视下，于钢极不情愿地剪了指甲，洗净了双手。他抬起带泥的鞋刚要上车，又被李彦挡住了：“换了拖鞋再上！”于钢一上车，刚才还空气清新的车内，顿时弥漫着一股汗臭味儿。李彦下意识地用手捂了一下鼻子：“你的衣服好些天没洗了吧？照说也不合格，今天放你一次，下次可不行啊！”“哼！资产阶级臭小姐，嫌脏呀！”于钢心中极为不快。

　　刚学了一会儿，于钢的烟瘾犯了。他从口袋里掏出烟，李彦马上制止：“这可不是汽车驾驶室，想抽就抽，要抽请到外面去！”于钢心想，一点共同语言都没有，看来今后很难合作。

　　周末，李彦来到于钢的宿舍。还生着一肚子气的于钢扭头想走，李彦笑盈盈地把他拦住：“还生我的气呀！快把脏衣服脱下来，我来帮你洗！”

　　于钢侧眼看着正在洗衣服的李彦，忽然发觉，原来教官是那么和蔼可亲，全无先前的威严与骄矜。于钢感激之余，大为不解：“我们以脏为荣，可没有那么多的讲究。”李彦笑着说：“讲卫生也是为了提高战斗力啊！”

　　于钢一愣——当兵好几年了，这理论还是头一遭听说。李彦耐心地向他解释：电子设备可“娇气”了，要求室内务必干净，只有这样才不至于影响其正常的寿命和射击精度。我国第一颗澳星发射失败，皆因一点点金属屑……一番话，说得于钢心服口服。从此，于钢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头发隔三岔五洗一次，衣服袜子常洗常换，原来他烟瘾很大，也趁此机会把烟戒掉了。

　　面对密密麻麻的电子元件，文化水平不高的于钢有些心灰意冷。每每这时，李彦总是用女性特有的耐心鼓起他的勇气。于钢有些急躁，发射时机总是掌握不好。李彦不急不躁，握起他的手不厌其烦地教他如何用手劲和把握时机。李彦第一次握住于钢的手时，于钢像被烫到了一样，马上把手缩了回去，连呼：“使不得，使不得呀！”李彦笑了：“你头脑里封建思想还挺严重的！服从命令，集中精力！”

　　一晃两个月过去了，操作训练结束。不久，部队要在塞外某地进行实弹发射。要在数千双眼睛的注视下，首次发射一枚价值百万元的导弹，于钢心中不免紧张。登车前，李彦紧紧握了一下他的手，又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沉住气！”那目光，那神情，就像是姐姐在送弟弟出征，顿时化解了于钢心中的紧张情绪。

　　实射开始，雷达搜索车传来信号：正前方有“敌机”飞来。于钢不失时机地按下电钮。导弹在蓝蓝的天空上划出一道彩虹。随即，只听轰然一声巨响，“敌机”被击得粉碎。

　　当于钢如释重负地走下导弹发射车时，抬头望见了欢呼雀跃的人群中女教官李彦的身影。他分明看到那双大眼睛里，满含着晶莹的泪花。(压题照片：秦德禄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