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驻美国特派记者唐勇●本报驻约旦特约记者万铤●本报记者张萍

　　“布什又出来了！”———这是4月13日，美国人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大多数人都停下手里的活儿，紧盯着电视，他们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听众没有热血沸腾

　　布什上台以来，利用晚上的黄金时段，召开全国直播的记者招待会只有两次：一次是“9·11”事件发生后一个月，另一次是在伊拉克战争打响之前。因此，美国人普遍认为，在这个时间段看到布什，“肯定发生了不幸的事”。果然，布什是来为混乱的伊拉克局势做解释的。可能是担心“说不清”，布什破例将他的“政策性声明”由白宫事先公布的12分钟延长到17分钟。在回答记者提问时，他显得不太自信，一会儿低头看领带，一会儿舔嘴唇。当有记者问“你认为自己犯的最大错误是什么？”时，布什一时语塞，表情非常尴尬。为摆脱这种局面，布什称，现在对美国人来说是非常艰难的，但美国军队将继续战斗，不论驻伊美军需要多少装备和人员，都会得到足够支持。面对一些人将伊战比作越战的观点，布什说：“这样的类比是错误的，这会使我们的军队和敌人得到错误信息。”

　　第二天，《华盛顿邮报》刊登了题为《总统长于表决心、短于谈细节》的新闻分析，认为布什虽然再次表明了他的目标，却错失了阐明如何具体实现这一目标的机会。美国舆论也认为，布什在前两次记者招待会上慷慨激昂的演说使无数美国人热血沸腾，他树起的两个敌人“基地”组织和萨达姆，当时成了美国的“人民公敌”，布什的支持率也借机一路猛升。但这次，如同花旗银行一名黑人职员所说，“从布什的表情来看，他显得很迷茫”，美国人既没有看清“敌人”，也不知道美国该如何做。

　　阵亡名单越拉越长

　　伊拉克距美国万里之遥，美国人却整天盯着电视关注伊拉克局势，就是因为有十几万美国人在那儿卖命，且随时都有倒下的危险。在驻伊美军中，4月的前两周被称为“最恐怖的岁月”。美联社随军记者发回的报道称，截至4月13日，美军已有87人阵亡，560多人受伤。两名海军陆战队士兵和数名非战斗人员失踪。在死亡士兵中，5人年仅18岁，还有两名20来岁的女兵。去年，从3月20日展开攻势，到5月1日“主要战斗行动结束”，美军在一个半月的时间内有129名官兵阵亡，正在战场上阵亡的为84人，其中死于地面战场的仅有65人。由此可见，美军近来确实在伊拉克遇到了“从未有过的麻烦”。除了伤亡人数不断增加，针对美国人的虐尸事件也沉重打击着美军。继“费卢杰焚尸案”发生后，4月14日，悲剧再次重演。当天，美军在巴格达郊区的树林中发现了一个未填埋的大坑，士兵们扒开表面的浮土后发现，里面竟然是人体残骸。这些被烧焦的尸体已经残缺不全，显然是被人肢解后焚烧的。根据坑中的衣物饰品判断，这些人很可能是前两天在此失踪的美国保安公司雇员。类似的虐尸事件再次出现后，美军一方面对士兵封锁消息，另一方面向各级部队加派心理医生，但事实证明，这种方法作用有限。长时间在危险环境下作战，美军中弥漫着厌战和恐惧的情绪。据阿拉伯媒体报道，2003年，驻伊美军中有23人自杀，但2004年头4个月，就有13人自杀。此外，还出现了驻伊美军中一些人私自逃离伊拉克，不知去向；有的人在回国休假期间开小差逃跑，甚至有两名美军士兵跑到加拿大申请难民身份，以躲避前往伊拉克执行任务。

　　4月15日，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报道，美国已决定将两万名驻伊美军在伊拉克的服役时间延长3个月。此言一出，马上有数十名驻伊美军阵亡者家属和反战人士到白宫门前游行。人们将鲜花摆在白宫门口，阵亡者家属抱着亲人的遗像默默哭泣。一个小女孩举着自己写的牌子站在人群中，牌子上写着“请让我爸爸回来吧！”在这句话中出现了拼写错误，但看着她伤心的神情，谁也没有提这件事。

　　三路人马在伊“灭火”

　　分析人士指出，在伊拉克问题上，布什已被逼到了墙角。为改变不利局面，近日他开始催动三股力量来平息伊拉克动乱。

　　一是军政要员赴伊坐镇。4月14日，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迈尔斯抵达伊拉克，着手评估伊安全形势，对各国驻伊军队重新进行配置，以稳定各国日益动摇的军心。16日，美国副国务卿阿米蒂奇也赶往伊拉克。他将与伊各方协商过渡政府的组成问题，以及6月30日向伊拉克交权的方式。他还将访问伊拉克邻国，以争取这些国家的支持。美国派出“善于解决棘手问题”的阿米蒂奇，可谓用心良苦。

　　二是驻伊美军“以打促谈”。美军近日采取的手段是“炸费卢杰，困纳杰夫”。13日，美军驻伊指挥官桑切斯发出一定要“逮捕或杀死萨德尔”的命令。大批主战坦克、步兵战车已经进入距纳杰夫城不到5公里的阵地。美军希望通过装甲部队更有效地威慑对手。此外，美军还封锁了进出纳杰夫的所有道路，严格禁止成年男子进出纳杰夫，并切断了纳杰夫的水电系统和粮食供给。纳杰夫是什叶派“圣城”，美军只好“手下留情”。对费卢杰就不同了。13日，美军发言人称，美国悬赏1000万美元捉拿的“基地”老三扎卡维就在费卢杰。几天来，美军从空中、地面两个方面猛攻费卢杰，大有将小城夷为平地之势。这样做，一方面可以名正言顺地消灭扎卡维的力量，另一方面也可以让萨德尔看到，“美军坦克碾过的地方不会有幸存者”。

　　三是“放伊朗人入境”。14日，一个由伊朗外交部海湾事务司司长率领的调停团抵达纳杰夫。伊朗外长此前透露，美国曾写信请求伊朗协助解决伊拉克冲突。但14日，美国国务院发言人鲍彻对此予以否认：“美国没有邀请伊朗官员到巴格达。”鲍彻表示，不清楚伊朗方面为什么要发此声明。但美国国务院官员透露，是英国主张让伊朗协助调停伊拉克冲突，美国并没有表示反对。不管怎么说，没有美国的允许，伊朗官员是进不了伊拉克的。此前美国还不断警告伊朗不要插手伊拉克问题，转眼间就想借伊朗对什叶派的影响力压服萨德尔，充分说明了美国急于平息伊拉克动乱的迫切心理。

　　美国的努力没有白费。15日凌晨，萨德尔的谈判代表表示，萨德尔愿意放弃此前提出的“谈判先决条件”，即美国人释放所有被关押的萨德尔随从、美军撤出什叶派聚集区和保留“马赫迪军”。同时，萨德尔还提出几点倡议，包括愿将“马赫迪军”改造成为非武装的政治势力、愿就前什叶派领袖胡伊被杀案接受未来“民主合法”法庭的审讯。他还表示，自己愿听从“什叶派宗教领袖”的命令。15日下午，萨德尔的谈判代表更是表示，有可能在24小时之内和联军达成协议。

　　伊拉克局势并没有失控

　　为解开“伊拉克迷雾”，本报记者采访了清华大学美国问题专家楚树龙教授。他认为，布什已充分认识到了伊拉克问题的严重性。眼下，能够影响美国总统大选的因素主要有三个：经济和失业状况，“9·11”事件调查结果，伊拉克战争。最近一段时间，美国经济持上升趋势，失业率不断下降。可以说，经济因素不会成为布什竞选连任的障碍。“9·11”事件调查虽然引起了一些人对布什的不满，但也没有什么证据表明布什不重视反恐，因此也不会从根本上影响布什。只有伊拉克问题有可能让布什栽跟头。可以说，美国士兵损失得越多，布什连任的可能性就越小。

　　那么，伊拉克局势是否已经失控了呢？楚树龙教授认为，情况并没有那么严重。美伊之间军事力量悬殊太大，美国完全有能力控制局面。伊拉克的各种武装力量实际上只是在局部起作用，一些宗教势力或地方派别的活动，都不是全国性、全民性的行为。多数在伊拉克有重要影响的宗教领袖，都没有公开反对美国，还是在跟着美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