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约撰稿：老庄

　　尽管联军在前一阶段作战中遇到不少困难，"速战速决"的战略企图落空，但联军指挥也并非一无是处，在有些方面比前几场局部战争大有进步。

　　　1.周密计划，预先演练。上次海湾战争后，美军内部一直保留有针对伊拉克的作战预案，列入美军五大作战预案之一，并以2-4年为一个周期定期进行补充、修改。2002年1月，根据布什总统的授意，美军正式开始制定"倒萨"作战计划。美国著名政论作家、以揭露"水门事件"闻名的记者伍德沃德在3月23日《华盛顿邮报》上发表内幕报道说，"倒萨"计划的制定历时14个月，前后讨论不下20个作战方案。期间，美国防部与负责这次作战的战场指挥官弗兰克斯之间进行了多次沟通与协商，布什总统亲自听取了10多次的详细报告。由此可见，美军最高指挥层和战区指挥机构战前对计划工作的重视程度、其计划制定的周密程度。

　　为搞好对伊作战的指挥与控制，美军多次举行各种规模演习。2002年8月，美军在本土进行了"千年挑战--2002"演习，设想的对手及作战样式都与这次对伊作战极其相似，从某种程度上说，也是直接为这次作战进行的一次预演。美军直接为攻伊作战进行的指挥训练是在作战计划基本形成后实施的。去年12月9日，美中央总部在卡塔尔举行了代号"内窥"的指挥机关模拟演习，这次演习由总司令弗兰克斯亲自指挥，中央总部前指和各军种司令及1000多名参谋人员参加了演习，时间长达19天，主要以计算机模拟的形式进行。在此之前，先期抵达科威特的中央总部陆军和海军陆战队还进行了实兵演习。"内窥"演习后，美军又组织了4个准备参加对伊作战的陆军师和空军部队，进行了联合作战模拟演习，重点演练陆、空配合，实施"精确闪击战"的协同问题。

　　通过这些演习和训练，美军一方面对攻伊作战计划进行了检验和预演，以便从中发现问题，进行修改和完善。另一方面，检验和提高了各级指挥人员运用新型指挥手段指挥协调大规模联合作战的能力，试用和调试了各级指挥所内的指挥通信手段，检验了各军种参战部队准确协同的能力。

　　2.精确打击，情报为先。远程精确火力战是美军在近期几场局部战争中运用的主要作战样式，实施远程精确火力战的前提是精确的目标信息。为此，美军在开战前采取一切可以动用的手段，查明并核实伊拉克境内的重要目标。91年以来，他们不仅运用空间侦察卫星、侦察飞机等技术手段进行全方位、全时空的侦察监视，而且利用联合国武器核查人员大肆在伊境内从事情报活动。有报道说，美国的武器核查人员进入伊拉克各重要目标实施核查时，甚至使用GPS定位系统对重要目标实施定位。

　　美军直接为这次战争准备进行的情报工作开始于去年初。2002年2月，美国总统授权情报部门放手开展对伊活动，各种侦察监视卫星、技术侦察手段等开始有针对性的情报搜集。到开战前，联军部署在太空直接或间接搜集伊拉克情报的各种卫星多达50余颗。这些卫星全时空监视伊军阵地变化，注视萨达姆官邸的一举一动，收集分析伊拉克国内的无线电信号，监听伊所有的通信联络。今年初美中央情报局又组织了一个约500名成员的特别行动组织(SOG)派到伊拉克，在伊拉克军、政、情组织和民众中搜集情报。此外，美还与以色列第262特种作战部队联手在伊西部活动，寻找并摧毁伊拉克的地地导弹。2月底开始，美、英等国4000多人的特种作战部队开始分批渗入伊境内活动。

　　战前这种长时间、多手段、全方位的情报工作使得美军开战时对伊境内所有重要目标，包括军队布防位置、指挥中心、通信枢纽，以及军政主要领导人的住处等，都摸得清清楚楚，伊拉克对美军而言已处于"透明"状态。从总体上说，联军在这次战争中的情报工作还是卓有成效的，尤其是战前大量潜入特工人员和特种部队，几乎在所有重要城市都有联军的情报人员在活动，他们为联军空袭飞机提供目标信息、指示目标，以人工情报弥补技术情报的不足，这是以往战争中没有的。中央总部司令弗兰克斯将军在他开战后举行的首次记者招待会上说，迄今为止，联军所有的空袭都是按精确的目标情报进行的。尽管3月20日凌晨美军的"斩首"行动，没能一举干掉萨达姆，但这里面可能有多种原因，不能因此否认联军的情报工作。

　　3.手段先进，实时控制。美英联军拥有当今世界最先进的指挥通信手段，其战场控制能力远远强于对手伊拉克军队。目前，美空军装备中70%以上实施了信息化，海军的信息化装备占60%，陆军装备数量多、种类杂，信息化改造任务十分重，但也有一半以上的装备实现了信息化。这些信息化装备可以在战场上构成一个互联、互通的网络环境，各级指挥机构、各种武器平台和火力发射单元可以及时交换战场信息、指示目标、要求火力支援。因此，美军作战指挥既重视战前周密计划，更强调战时实时指挥。

　　据报道，上次海湾战争中，美军空袭从发现目标到攻击目标需要2小时，美军大部分作战飞机是按前一天制定的空袭计划实施攻击的，在作战过程中临时发现目标很难对空袭计划进行调整，临时赋予攻击任务。在科索沃战争中，这一时间缩短到了40分钟，有相当一部分空袭任务可以在飞机升空后进行调整，临时赋予空袭目标。而阿富汗战争时这一时间进一步缩短到6分钟，攻击的实时性大大提高。尤其是美军的"捕食者"无人侦察机，除了可担负侦察监视任务外，自身还可携带攻击导弹，实现了侦察与攻击的一体化。在2001年11月16日凌晨，一架"捕食者"无人侦察机在空中发现一支车队，迅速报告指挥中心，位于美国本土的美军指挥中心判断这可能是"基地"组织的部分成员。随即一边控制无人侦察机继续监视对方行动，一边及时指挥3架F-15战机升空，很快3枚GBU-15"聪明炸弹"准确命中这伙人已进住的旅店；同时，遥控无人侦察机向停车场内的汽车发射两枚"地狱火"导弹。事后查明，拉登的得力助手穆罕默德·阿提夫等近百名恐怖组织人员在这次空袭中被炸死。在这次伊拉克战争中，我们看到美军又大量使用这种"捕食者"无人侦察机，可以肯定，这些无人机的使用将大大缩短联军"侦察-跟踪-决策-打击"的"交战链"。

　　从问题方面分析，现在说联军这次战争的指挥有什么重大失误还为时过早，但从前一阶段作战来看，联军在指挥上确实还存在一些问题。

　　1.战略判断不准。战略判断是作出战略决策、制定计划的前提，出门就走错了路，跑得越快偏离目的地越远。美英最高指挥当局的战略判断失误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一是对对手的作战意志和能力估计过低，对作战中可能遇到的困难估计得不够；二是对自己的技术优势和实战能力估计过高，地面作战兵力投入不足；三是对国际形势、盟友支持过于乐观，突出表现在没有料到土耳其会坚决拒绝其"借道"要求。正是因为这种战略判断的不准，导致联军作战计划不符合战场实际，前二步作战行动("斩首"行动、"震慑"行动)都未能达到预期目的，"速战速决"的战略企图也基本落空。

　　分析造成这种失误的原因有很多，其中一个重要因素就是，近年来美军在多场局部战争中打得比较顺手，各级指挥官尤其是最高决策层骄傲、轻敌思想逐渐滋生，致使其看不到或不愿看到自身存在的问题。战争史一再证明，没有什么"常胜将军"，这场战争的胜利者往往可能成为下场战争的失败者，反之亦然。

　　2.协同组织不好。从总体上说，美军近年来海外用兵不断，平时训练的实战化程度也较高，但由于这场战争在作战目的和作战方法上与前几场局部战争大不相同，其指挥控制的复杂性要远远高于以往战争，因而，使联军在协同组织上暴露出不少问题：一是军种配合还不够密切，突击表现在陆、空配合上，在地面部队实施高速突击的同时，空中力量不能为其提供及时、可靠的空中火力支援；二是地面部队自身协调不够，在"北方战线"未能及时开辟的情况下，地面部队一路孤军冒进，其他方向未能及时跟上。幸亏伊军反击能力较弱，否则，抓住战机，果断反击，切断联军孤军冒进的一路，后果不堪设想。三是战场失误和误伤较多。开战以来，联军几乎每天都发生这样那样的失误、误伤事件，有防空导弹击落自己战机的，有己方炮火"自摆乌龙"，误击己方部队的；还有自家坦克"自相残杀"的，等等。这反映出美英军队虽平时训练强度较强，但在这种高强度的对抗中还有不太适应的地方。

　　3.技术不够完善。美英军队虽然装备技术水平在世界领先，但远没有完成完成信息化建设，即使一些基本完成信息改造的装备，也由于技术本身还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也不一定完全适应这种战场环境的要求。而联军作战指导则试图遵循一种全新的作战理论，这两者之间的矛盾必然引起战场指挥中的许多问题。比如，联军在未经大规模空袭的情况下就贸然发动地面进攻，战场准备不充分，给地面作战带来诸多困难；在空袭作战中，过份强调精确性，空袭目标选择有限，很难达到"震慑"的效果，等等。实践证明，在技术准备还不够充分的情况下，过份强调理论超前发展，也将带来一些新问题。

　　战争小结之一：伊军指挥四大成绩、三点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