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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着军功章给父亲敬杯酒

http://jczs.sina.com.cn 2006年03月21日 14:31 中国国防报

  幼时顽皮的我时常打破邻居家的窗户玻璃,邻家的小伙伴也常会被我打得鼻青脸肿。忍无可忍的邻居们登门兴师问罪。每当此时,父亲便摆上酒菜,再陪着笑脸,给人家敬酒道歉,然后把我从里屋拽出来严加训斥,并让我给叔叔、大伯们保证不再重犯。上学后好长一段时间,不少老师都对我摇头:“孺子不可教也。”

  那年,我满怀信心地参加高考,结果却名落孙山。那时的我感到前途渺茫。每当看见我萎靡不振的样子,寡言少语的父亲总是无可奈何地叹气,摇着头走开。

  后来,我作出了参军的决定,原以为父亲会不同意,怕他担心我走出家门没有严父的看管会惹出大祸,没想到父亲竟然拍着我的肩语重心长地说:“好男儿志在四方,该去……”

  那天,我穿上了崭新的绿军装,第二天就要踏上从军之路。父亲整整忙了一个下午,汗流满面地帮我收拾行李。夜幕降临,父亲突然直起腰说:“弄点酒菜去,咱爷儿俩喝两盅!”一向严厉的父亲第一次允许我喝酒。

  菜是简单的家常小菜,酒是家乡的高粱酒。望着面前的酒菜,我心中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走吧,走得远点儿好,出了门一切要靠自己!”盯着窗外夜色,父亲抬起头灌下一大杯。

  回想起从前自己的倔强和顽皮让父亲操碎了心,我真想说一声:“保重,爸爸!”但我最终没能开口。沉默良久,我有些哽咽地说:“奶奶那么大年纪了,不知道……”父亲猛地打断我的话:“到了部队好好干,你就放心吧,别惦记家里……来,爸爸敬你一杯!”

  我心头一震,天底下那有父亲给儿敬酒的道理?父亲的酒杯已经举到了我的面前。当我用颤抖的双手接过父亲的酒杯时,我才发现父亲原本刚毅无比的眼里竟弥漫着一层如水的忧伤与希望。这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我在心里默默发誓:“爸爸,儿子不会让你失望!”

  8年的军营生活洗去了我儿时的幼稚与任性。入党、转士官、立功,我在部队一步步实现了自己的誓言。当然这不光是为父亲,但我一直忘不了父亲因为我的过失而为别人摆下的一桌桌酒席,忘不了他那次给我敬酒。于是,能够敬父亲一杯酒成为我多年的心愿。

  终于有一天,我亲手将酒端到了父亲的面前。那是去年的一个冬日,我戴着军功章回家探亲。年过半百的父亲微笑着听我讲述在部队的事,最后只对我说了一句话:“孩子,你有希望了。”当晚,久已不动锅碗瓢盆的父亲钻进了厨房,忙活了整整两个小时,摆了满满一桌菜。看着父亲鬓间的丝丝白发,我的心中有一种难以承受的愧疚之感,于是我恭恭敬敬地斟了一杯酒,举到父亲的面前:“爸爸,儿敬你一杯酒!”父亲直愣愣地看了我好一会儿。他两手颤抖地接过了酒杯,转过身去,一饮而尽。当父亲回身放酒杯时,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那沧桑的脸上有两道明亮的泪痕。不知不觉间,我的双眼也变得模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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