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淑珩

　　俄罗斯的石油和天然气是其战略资源，是俄的经济命脉。能源产业创造的产值占俄GDP的50%，其中3/4是依靠石油和天然气的出口。因此,制定一项目标明确、符合国家利益的能源政策是普京上任后面临的重大课题。普京在其总统第一任期集中精力扫除改革道路上的障碍，重点整治叶利钦时期实际统治俄罗斯的石油寡头，并通过收购石油资产，剥夺寡头对能源的垄断，使国家拥有绝对控股权。普京取得了开展能源外交的主动权。在第二任期，普京主要致力于实施以能源为重点的外交新战略，以增强俄罗斯的国际影响力，进而赢得世界大国地位。

　　一、调整对独联体国家的能源政策，按政治关系亲疏区别对待

　　能源问题是俄与独联体国家关系的关键环节。苏联解体导致石油部门之间的联系脱节，俄罗斯保留了主要采掘基地，而供石油出口运输的几乎全部港口、输油管道和大部分石油加工业都留在俄的邻国境内。由于存在不能割断的石油链条，俄一直按前苏联时期延续下来的做法以低价向邻国提供石油和天然气，并试图通过独联体经济一体化和统一的战略空间将独联体国家凝聚在一起。然而，近年来独联体分裂趋势愈演愈烈。乌克兰、格鲁吉亚、摩尔多瓦等国组成与俄分庭抗礼的地缘政治组织“民主选择共同体”，并明显地倒向西方。在此情况下，俄不得不改变对这些国家的能源政策，断然提出要按国际市场价格进行交易。俄将出口格鲁吉亚的天然气价格从过去每1000立方米63美元提高到110美元，而出口乌克兰的天然气价格则从50美元飙升至230美元。差距之大，绝非偶然。原因是俄想得到经格境内的天然气管道控制权。俄深知，在目前的地缘政治中，谁控制了能源运输线路，谁就获得了政治上制胜的法宝。俄与格就主输气管道的私有化进行了谈判。俄罗斯承诺，一旦输气管道归俄控制，目前的天然气价格将长期维持不变。如果谈判无果而终，俄显然会再度提价。乌克兰却没有给俄提供这种机会，相反还将其控制的油气管道作为与俄讨价还价的筹码，甚至威胁俄要关闭过境管道阀门。俄则不为所动，断然采取最后通牒的方式，以“断气”对乌施压。

　　乌克兰是石油和天然气纯进口国，国内2/3的天然气和1/2的石油消费依靠俄罗斯供应。这次“断气”事件不仅给乌工业生产和社会生活带来很大冲击，也导致乌政局出现震荡，政府被解散，尤先科执政地位发生动摇。分析人士认为，俄乌围绕天然气价格之争不单是经济问题，更具有政治和外交涵义。其一，俄不能容忍乌背弃俄投入西方怀抱。欲借“气”施压逼乌改弦易辙，重做选择。其二，“教训”乌克兰给西方颜色看。这是对西方背后支持乌克兰搞“颜色革命”，分化瓦解独联体、遏俄、弱俄等敌视政策的一次还击，是对西方国家的“大示威”。其三，由此给独联体国家示强。今后，俄将实行区别对待政策：凡留在独联体内与俄结盟的，俄将提供低价能源、资金和武器。而背叛独联体，与俄闹对立的则无权分享这些优惠待遇，只能按国际市场价格进行交易。这项政策虽然针对独联体，也必将对欧洲国家产生影响。

　　二、以“能源杠杆”制衡欧盟，增强俄在欧洲地缘政治格局中的战略地位

　　俄欧关系错综复杂，政治壁垒重重。然而，长期的能源供求关系将其紧紧地维系在一起。由于世界市场石油价格高企，对欧盟来说，确保来自俄罗斯的能源供应至关重要。

　　俄是欧盟25国的主要能源供应国，欧盟每年50%的天然气及近1/3的石油需俄提供。据估计，在未来15年内欧盟对俄天然气需求量将再增50%，到2020年欧洲进口的天然气中70%将来自俄罗斯。欧盟对俄能源的这种依赖成为欧盟大国对俄政策的风向标。德国一直与俄保持密切关系，与其对俄能源需求不无关系。德国35%的原油和40%的天然气从俄进口；专家们预测，到2020年，德从俄进口能源的比例将达到60%~70%。为满足德对俄不断增长的能源需求。俄、德商定铺设一条专供德使用的北欧输气管道。该管道从俄西北港口维堡开始，跨越波罗的海，到达德国，全长2086公里，耗资60亿美元。分析人士认为，这条管道的建立将改变“欧洲的地缘政治格局”。此外，俄在欧洲南部也进行了新的布局。为提高南部石油出口量，俄除对原有的新罗西斯克港口进行了现代化建设外，又在土耳其开始了“蓝流”油气管道的建设，从而延伸至意大利，并可抵达以色列的阿什凯隆港。

　　总的看，俄作为能源供应国不仅对德国、对整个欧洲来说地位越来越重要。法国和英国政府特别担心，俄罗斯的这种优势将来会转化成对整个欧洲大陆在经济上和政治上的威胁。尤其是在乌克兰遭遇“断气”之后，欧盟国家也品尝到俄天然气供应量骤减，天然气价格在短短两天内上涨15%的苦果。英国《泰晤士报》不无感慨地称，“俄罗斯让欧洲打了个寒战”。由此也促使欧盟对俄作为能源供应国是否可靠产生了怀疑。它们认为，欧盟的能源供应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应减少对俄天然气的依赖，实现能源来路多元化。这已成为摆在欧盟议事日程上的迫切问题。

　　三、看好亚洲市场，调整能源出口结构，向亚太国家倾斜

　　亚太地区大部分国家能源短缺，都不同程度地依靠国外进口石油和天然气。据估计，到2030年，亚太地区对外能源依赖度将上升至66%。俄则具有巨大的油气出口潜力保障亚太国家的能源需求。俄工业和能源部长赫里斯坚科透露，俄正在积极开发远东萨哈林、勘察加大陆架油气资源，同时计划将远东与东西伯利亚两大能源产地建成对亚太国家能源出口的战略基地，从而改变俄能源出口结构，使之向亚太国家全面倾斜。“远东输油管道”的建设是这一宏大计划的组成部分。这条管线从东西伯利亚至太平洋沿岸，其第一阶段工程泰纳线将于2008年底之前如期建成。这是俄亚洲能源外交的成功之作。围绕修建这条管线，俄曾周旋于中、日、韩三方之间，进行过多次复杂的谈判。最终，俄罗斯使其利益最大化。

　　四、能源外交见成效，国际形象有所改观

　　分析人士认为，俄在欧亚大陆分别铺设的4条输油管道将导致世界政治格局发生重大变化。俄将作为欧亚大陆的“中心力量”在世界舞台上崛起。

　　一方面，能源外交促进了包括能源产业在内的俄经济的快速发展。2005年，俄以石油为主要出口产品的贸易顺差达1428亿美元，其中石油收入约900亿美元。石油收入暴涨大大充实了俄罗斯的财力，截至2006年2月12日，俄黄金

　　在国内经济形势好转的情况下，俄相继向巴黎俱乐部债权国提前还债，总额达119亿美元，同时还计划免除16个高负债国拖欠的6.68亿美元债务。普京甚至表示，俄准备额外向国际开发协会提供5.87亿美元，以帮助其解决资金不足问题。俄提前还债不仅可节省60亿美元的利息，减轻了其外债负担，同时也改变了俄罗斯的国际形象。

　　另一方面，俄罗斯经济的稳定增长为俄国际政治地位的提高增添了资本。如今，俄不但能与世界上最富有的西方国家平起平坐，还能用手中的能源武器左右西方。俄罗斯是八国集团中唯一的能源净出口国，其他七国都或多或少对俄能源存在依赖。就连主要依赖中东石油的美国也转向了俄罗斯。目前，美国从俄进口的石油和天然气逐年上升，预计到2008年，俄将成为美国的第三大能源供应国。俄罗斯凭借其能源优势，及其综合国力的提高，其重新崛起的步伐将会有所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