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见到侯永臣，是在训练间隙。随着一声凌厉而空旷的休息哨声，威严雄壮的训练场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战士们亲切的谈笑和快乐的游戏在冬日的暖阳中呈现出一幅幅生动和谐的画图。侯永臣从兵群中向我们跑来，一个靠脚有力的立定，一个标准的军礼，展现了良好的军人素质。看着这名戴着“列兵”军衔的四级士官，真的很难把他与前不久来团里报到时那个歪戴帽子、敞着怀，拍着教导员郑玉敏肩膀称兄道弟的“庄稼兵”划上等号。

　　这几天，和侯永臣一样换上“列兵”军衔走在军旅生活“转弯处”的，还有从全师各个单位分到团里的近百名战友。他们都曾是各自岗位上的“行家里手”，而现在，精简调整的一纸命令把他们从几十里、几百里外的各个单位集合在这座陌生的军营里。驾驶员邵春江走出了驾驶室；炊事员王余涛离开了锅碗瓢盆的交响；电焊工漆放明也和熟悉的焊枪依依惜别；机械修理工侯永臣忙完庄稼活之后，也离开了工作13年的农场……

　　按照惯例，每当这个时候，侯永臣正该休假回家了。家里有常年卧病在床的老母亲，自从父亲在一次建筑事故中去世之后，他每年都带着妻子和女儿回去一趟。而今年，“惯例”注定要打破了。唠到家里事，侯永臣只是微微一笑：“要说困难，人人都有，我们一同来的还有8名已经结婚的士官，可是谁也没有被‘家’拴住啊！”侯永臣的话印证了武红军团长和杨延江政委当初对这些“外来户”的评估，他们断言：“精简调整分过来的战士，虽然有个别同志作风散漫、军容不整、军事素质较弱，但都各有原因，我们要相信大家思想素质没问题，觉悟没问题，只要用心带，个个都是好兵。”

　　团首长的话给带兵干部以莫大的动力，也给他们以无形的压力。大家感到，这批战士来自几十个不同岗位，大部分长期远离训练场，远离正规的军营生活，要使他们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兵”，必须帮助他们一点点地适应连队生活，一点点地“重塑”兵魂。“集训队”成立了，6名优秀带兵干部、12名优秀班长抽调过来，百十套列兵军衔调拨过来，操课时间统一换上以提醒大家从“列兵”起步。紧张而富于激情的“新兵梦”，从此又实实在在地回来了。刘伟、郑玉敏等集训队干部，像带新兵一样，把每件事都做得非常“讲究”。第一项集体活动是理发，他们按条令规定标准，组织大家把头发理了一遍。于是，方诗宇把漂亮的“英姿头”剪短了，潘学军的“三七分”变成了“小平头”，被戏称为“美髯公”的四级士官侯永臣也彻底地“洗心革面”了。从“头”做起，他们还先后统一了内务秩序，集合，站队，看新闻，搞教育，晚点名，开班务会等活动一步步把大家融入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的战斗集体之中。

　　“过了十几年农场生活，又回到训练场，能适应吗？”向侯永臣问过这句话，我们突然发现一个更为现实的问题：论年龄，论兵龄，侯永臣都是“集训队”的“老大哥”，被管理的感觉能好受吗？别的不说，那天讲解训练动作要领的排长胥昊往队列前一站，那股“嫩”劲让大家不禁哑然失笑了。想到比自己还年轻的班长、排长、队长和教导员，侯永臣脸上堆起了笑容，他说：“其实，在训练场上人人都是个兵！看看大家的训练，你啥都明白了。”他还讲起了几个小故事：士官黄德兵来团之前就患有骨瘤，胳膊经常疼，训练时常疼得掉眼泪，队长刘伟让他休息，他说啥也不肯，他不想被别人落在后面。上等兵于子峰身体素质较差，体能测试时队干部劝他注意身体，慢慢来。他却说要“看看自己的实力”。五千米测试中，他因用力过猛导致心脏休克，倒在训练场上。队干部赶来救护，并马上请来了军医。当时天气寒冷刺骨，刘队长、郑教导员都不约而同地脱下衣服，垫在小于身下。小于治疗和恢复阶段，队领导和战友们坚持每天给他送饭喂药，百般体贴，令人感动。侯永臣咬了咬嘴唇说：“队里还有几个身体素质不太好的战友，在大家的关心和鼓励下，连他们都在努力地‘适应’，谁还能不适应呢！”

　　“要说不适应，就是团里管得太紧了”，侯永臣说：“不过这没事，不出大门也能玩得很乐呵。”是的，近期营区的篮球比赛、

　　我们没能领略到那其乐融融的情景，却感受到了训练场上的沸腾。一声集合哨，又把那些跳荡的音符凝成了绿色方阵。战士们在片刻间都找到了自己队列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