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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为勇士作证——潜艇兵远航生活纪事(附图)

http://jczs.sina.com.cn 2005年12月31日 22:56 解放军报
大海为勇士作证——潜艇兵远航生活纪事(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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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罗灿

  近了,近了!看见了大陆、山峰、熟悉的军港。近了,近了!看见了营房、码头、欢呼的人群。

  迎着曙光,潜艇缓缓靠上了码头。到家了!远航的人儿再也按捺不住激动,一片沸腾!

  都说,没有远航过的潜艇兵不算真正的潜艇兵。的确,走进大洋深处那几十个日日夜夜,大海,为他们证明了“勇士”这个词的分量和含义。

  “脱衣服,洗天浴”

  阳光、空气、淡水,对于普通人来说再正常不过,到了大洋深处,却成了难以企及的奢望。

  由于所能储带的淡水量非常少,而且首先要保证机械用水,所以艇上针对使用淡水有一系列具体而严格的规定:刷牙洗脸一杯水,一周洗一次澡,连喝水也受到限制。所谓的“洗漱”只能是象征性的,半杯水用来刷牙,半杯水则用来湿毛巾。洗澡水则是靠制淡装置获得的,含盐度很高,且每人只能分得小半桶。在高温高湿的环境下就是躺着不动,也是汗流浃背,几天下来,到处都是汗味和令人窒息的臭味。衣服湿了干,干了湿,如果不常换衣裤,便很容易“烂裆”,浑身是汗斑,奇痒难受,唯一的办法,就是带上一定数量的裤头、背心,其中最多的一位备了十五条裤头,但还是难逃皮肤病的侵扰,有的全身都起红疹,被阵阵痛痒折磨着。

  洗一个痛快的凉水澡,成为远航中每一位官兵的美好向往。大家都盼望着老天能下雨。

  进入某海域附近,潜艇趁着黑夜浮出水面。海面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凉风。突然,浓浓的黑云中刺出一道闪电,“轰隆隆”,一个响雷从大洋上空直贯而下,“脱衣服,洗天浴”!艇长话音刚落,“哗啦啦”倾盆大雨劈头打来。“三人一组,每组3分钟”。艇长手举秒表命令道。第一组人员迅速爬了上去,脱光了衣服,在身上尽情地擦着、揉着,那污垢像面条似地滚落下来。在艇内,为了分组的事,大家相互推让着,党员、干部都站到了最后。第二组新兵上去了,第三组上去了……再后来,艇长不报时间了,他压根就不用报时间,因为每个人的脸上都分明写着“风雨同舟”四个字,这种洗澡的方式、速度、场合都可以写进吉尼斯世界纪录了。

  老天真是不够意思,剩下最后两组的时候,风雨停了,政委和机关首长连一点雨都没享受到,可他们的脸上却洋溢着欣慰的笑容。

  “稀饭,就是美餐”

  在风险莫测的大洋深处,数百台电机、水泵、蒸汽机昼夜不停地轰鸣,折磨着人们的耳膜和神经;油味、汗味混合在一起,在狭小的空间反复循环;茫茫深海,昼夜难分,只有一块特制的铜盘挂钟记载着每一个难熬的日日夜夜……

  随着时间的推移,官兵们的生物钟开始混乱,有的睡不着,有的睡不醒,全艇人员一顿饭吃不下10公斤大米。由于不能储备更多的蔬菜,罐头食品便是常菜,很快就吃腻了,以至于见了就恶心,许多人往往吃一点便呕吐,严重溃疡,体质极度虚弱。

  新兵李猛一出航就吐,胆汁都吐出来了。艇长把饭往他面前一放:“吃”!李猛赶紧往嘴里扒了几口,又“哇”地一声吐了出来。他乞求地望着艇长,艇长丝毫没有怜悯他的意思,继续命令道:“吃!吐了更要吃。”政委亲手包了数十个饺子,煮好后往晕船厉害的战士嘴里送,当送到一个新战士面前时,他直着脖子咽下去了一个。第二个饺子含在嘴里,嚼半天就是咽不下去。政委说:“你慢慢咽咽看。”他又直了一下脖子,却猛地张开嘴把前面的都吐了出来,周围的人也都跟着吐了出来。新战士接着流泪。政委心软了:“算了,别吃了”,话没说完,自己也流起泪来。

  炊事班长是广东人,第二年兵,看着大家吃不下饭,心急如焚。他的家乡是渔村,他想起家乡的人出去捕鱼,都做一锅稀饭带上,吃了可以不晕船。他试着做,加入糖、

生姜、大蒜、红枣等,大家称它为“广东稀饭”,味道很香,使人胃口大开,简直可以与“八宝粥”相媲美,重要的是可以有效防止晕船呕吐。这下好了,全艇的官兵都喜欢上了这种稀饭,每天要做六大锅。第一次出海的新兵,就靠吃这种稀饭保存体力,坚持下来。有一天晚上,两锅稀饭做糊了,
厨师
急得差一点就要哭,谁知,大家什么怨言都没有,一个个不声不响吃起来,大家知道,厨师也太辛苦了,天天围着几十度高温的灶台,那地方天天被油烟熏着,不晕船也得晕船,每做一顿饭,不亚于一场异常艰苦的战斗。此时,理解真正万岁。

  “把自己绑起来战斗”

  最险,莫过于潜艇。对于一个潜艇兵来说,时刻都将面临生与死的考验。

  艇长珍藏着一封十年没有打开的“遗书”。在给妻子的“遗书”中,他这样写道:“嫁给军人不容易,嫁给干潜艇的军人更不容易,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如果我不能陪你走完一生,一辈子欠你的情,希望你不要难过,把孩子带好,再组织一个幸福的家庭……”每次出海告别妻子,他就悄悄将这封信揣在身上。

  有一首歌中唱道:“海风你轻轻地吹,海浪你轻轻地摇。”这首水兵人人会唱的歌,显然只是词作家们的良好愿望。对于潜艇兵来说,海浪,不仅干扰其活动,有时甚至威胁到战艇和自己的生命。

  这天,潜艇在黑夜中潜航。突然,艇体剧烈地晃动起来。不好,遇到了天敌——强台风!风浪肆虐海面,将海水旋成座座山峰,阻挡着航线。艇上每一个水兵都进入了紧张的战斗状态。

  离台风中心仅70海里的海面上,风力逐渐增大到12级,浪高10米。潜艇左右摇摆,人无法站立,艇内的物品东砸西撞,几百斤的铁箱也被翻了个底朝天。好几名战士被砸伤,鲜血直流,来不及包扎,就拿布条裹一下。此时大家只有一个信念,一定要坚守岗位。

  与死神抗争,每一分钟都那么漫长,一天过去了,风力依旧。又一天过去了,风力丝毫没有减弱。大家已经几十个小时水米未进了,吃进去就吐出来,最后吐出的就是胆汁、黄水和血丝了。

  生死攸关,此时只有团结一致,才能战胜困难,任何一个岗位出现差错,几十条人命就可能葬身海底。“把自己绑起来战斗”,成为官兵们自觉的选择。大家用绳子、布带把自己绑在管路、仪器上,以不怕死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再次投入战斗。水手长的头部被撞出了一个血口,医生进行了简单包扎,虽然感到头晕目眩,四肢无力,但想到大家的生命,想到自己未见过面的孩子,他依然咬紧牙关,拼足全力,一边呕吐一边操作。

  三昼夜的艰苦鏖战,大家克服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凭着对党和人民的无限忠诚,凭着中国军人过硬的军事素质,以惊人的毅力,坚持到了最后的胜利,经受住了生与死的考验。握手,拥抱,很多官兵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几十个日日夜夜过去,终于完成了任务,可以返航了。

  潜艇刺破了一平如镜的海面,大海一望无际,一群群海鸟逐浪飞翔,几十只海豚围着潜艇跳跃戏水,大家纷纷拥上舰桥。此时的洋面,呈现出一种童话般的美丽。

  “留个纪念吧!”不知是谁大声喊道。于是大家一一举起了右手,向大海庄严地敬了一个军礼。

  “我们是水下尖兵,潜入深深的海洋中,海底没有明媚的阳光,水兵心中格外明亮,祖国人民亲切的嘱托,就是水兵心中的太阳。”嘹亮的歌声,回荡在祖国的万里海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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