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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灵河

http://jczs.sina.com.cn 2005年12月01日 06:27 解放军报

  故乡村庄的北面,有一条不怎么宽阔的河流,村里人称之为“英灵河”。这条河仿佛是村庄的一道伤疤,永远无法愈合。半个多世纪以来,村民们的心中永远铭刻着一个关于河的故事,永远保留着一份沉痛的回忆。

  今年休假回家,我陪年过八旬的奶奶在村外散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英灵河”河畔。深秋季节,这里已是荒草丛生,零乱的落叶随意地漂在缓缓的河水里。一路走来,奶奶
心情很好,可一到河畔,奶奶的表情一下子肃穆起来,仿佛猛然间被一种情感刺痛,她的目光定格在这条普通的河流上,深沉而悠远。我知道,奶奶又陷入了那些沉痛的往事之中……

  1941年冬天,日本鬼子的铁蹄踏进了这个位于胶东半岛的贫瘠小村庄,在这里进行了灭绝人性的“大扫荡”。村里70多个男人全部被鬼子关进了一间大牛棚里,严加看守。这里面有一名游击队的联络员,负责各村之间的情报联络。他被捕的时候,恰巧有个很重要的情报在手里。他想了很多逃脱的办法,但数次努力都被狡猾的鬼子破坏了。军情紧急,无奈之下,男人们商量,智取不行,只能强攻。事先,他们每个人记住情报内容,这样即使有一个人逃生,也能把情报送出。全体盟誓,不惜一切代价送出情报,宁死不向鬼子吐半字。70多个男人齐力砸窗破门,杀死守卫,冲了出去。当他们来到村外那条河边的时候,发现原来的木桥已经被鬼子炸毁。他们顾不上严冬酷寒,跳进漂着冰碴的河里,奋力向对岸游去。这时,鬼子的追兵到了河岸,他们用机枪疯狂地扫射,呼啸的子弹让勇士们一个接一个沉了下去,鲜血染红了清澈的河水。但活着的人仍不停地游动着,他们的动力已不是逃生的欲望,而是沉重的责任。他们知道,只要有一个人游过去,情报就能成功送达。

  最后,终于有三个男人成功逃生。由于情报送得及时,游击队打了大胜仗,随后消灭了村里的鬼子。之后,人们在河里打捞出了其他英雄的尸体。其中包括我爷爷,那时他才22岁,结婚还不到一年。从此,村里人每年都要来河边祭奠一次,并把这条本来没有名字的河叫作“英灵河”。

  萧瑟的秋风里,我看到奶奶的眼角流下了眼泪。为了那些英勇的壮士,为了她一别64年的丈夫。安息吧,英雄们!安息吧,英灵们!愿“英灵河”能带走所有的苦难,愿“英灵河”的河水永远清澈,永远美丽。我搀扶着奶奶缓缓离开了“英灵河”,那天我感觉自己肩上的责任比任何时候都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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