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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古北口

http://jczs.sina.com.cn 2005年11月14日 06:17 解放军报

  曾多次路经古北口,都是透过车窗匆匆看上一眼两旁山上孤独的长城箭垛和烽火台,直到这个秋天,才与它有了近距离的对视。

  燕山自西迤逦东来,至此中断,形成了这个隘口。沿河隘道是沟通山南、山北的主要通道,北通承德,南达密云可入北京,也是古时由冀北和内蒙古东部南下而至华北平原北部的重要路径。“乱山如戟拥孤城,一线人争鸟道行。地险东西分障塞,云开南北望神京。”
(清·纳兰性德)古北口城关,仿佛在窄窄的山谷安了一把锁。古北口当此要道,且近在京畿,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

  攀上古北口西侧的卧虎山,远望

长城在云雾间盘绕,恍若长龙般蜿蜒游动。长城,在秋风萧瑟之时,更显雄奇。秋的萧瑟与长城的苍凉,互为衬托,引人遐思的,便不只是游山观景的闲情。历史风刀霜剑下的断垣残壁,绵延于崇山峻岭之中,笔直的碉楼仿佛身着盔甲挺立在曲线柔和的山峦间,残破、朴拙、不事雕琢的自然美,令人心底涌起一种都市里久违了的雄壮与开阔,感受金戈铁马千年不屈的风骨,不由忆起“铁马秋风大散关”之类的诗句。

  古北口长城始建于春秋战国时的燕国。在今天的古北口,一不留神,还能踩到燕国工匠打造的砖石。汉代驻兵戍守,以防匈奴。五代时这里称虎北口,金代称留斡岭,并于贞祐二年(1214年)在此建铁门关。明代初,沿山筑长城,形成今日长城的规模,并于洪武十一年(1378年)在口边建城,叫营城,立守御千户所,防御亡元蒙古残余势力及北方其他游牧民族的入侵。

  一朝接一朝、一代接一代的长城建造者们当然希望这条防线无比坚固,明朝的皇帝们更是修长城的爱好者。建筑史上有“汉冢唐塔朱打圈(读如‘倦’)”的说法,“打圈”者,修城墙也。可见明朝人是修筑各种防御工事的行家里手。然而,纵是“打圈”高手,也难保王朝安宁。明嘉靖二十九年(1550年),蒙古鞑靼部俺答入寇,明军与俺答战于古北口。俺答暗遣精骑走间道,从左面的黄榆关迂回到明军后方,明军惊慌溃逃。俺答便进了古北口。从古北口到北京一百多公里,沿途竟无明兵守卫,俺答得以长驱南下,逼近北京,京都大震。俺答大肆焚掠三日后,复出古北口而去。

  当时的首辅严嵩在蒙古铁骑兵临城下时,命令兵部“戒勿轻战”。严嵩还说过这样的话:“地近丧师难掩,当令诸将勿轻战,寇自去。”意思是京畿作战,与塞上不同,如果战败,则难于向皇帝隐藏真相,所以,应当明令诸将,不可轻易出战,待俺答抢掠兴尽之后,他自然就会退兵了。“一意媚上,窃权罔利”的奸佞当道,想要让王朝挺起脊梁也难。

  又过了许多年,满人崛起,明朝的边墙烽火又起。崇德元年(1636年),关外的皇太极派阿济格统帅军队绕过蒙古,突破长城,到了北京周围,56战皆捷,克16城,俘获人畜17万。撤退的时候,到了长城的冷口,阿济格率领他的军队,“艳服乘骑,高奏凯还”,俘获的人畜排了几十里地,过了四天才过去。临过冷口之前把树上树皮劈了,留下一道白茬儿,上写四个大字:“各官免送”。大大羞辱了大明皇帝一把。

  颇具讽刺意味的是,这个羞辱明朝皇帝的王朝,末了也沦落到被人羞辱的狼狈地步。1860年,北京城外一阵炮声、几排乱枪,咸丰皇帝便把偌大的北京城丢给了英法联军,带着慈禧去热河避难,古北口自然是必经之路。古北口啊古北口,它怎么也想不到,连皇帝也会逃难!历史开了这样一个玩笑:当年皇太极率领清军入关时何其威风,可他的子孙却在长城的注视下扮演了逃兵的角色。

  长城无法保住修筑者的江山。冷兵器时代过去后,长城更是失去了它的防御功能。今天,一群又一群的后人,怀着高山仰止的崇敬来瞻仰它,到底是看重它什么?难道就是这横卧荒山野岭之上的秦砖汉瓦,这饱经风霜的残砖碎石?

  在古北口长城脚下,意外地看到了杨令公祠。

  小时候听杨家将的故事,对杨老令公并不陌生。宋太祖年间,杨业任代州知州。公元986年,杨业作为副帅率军北出雁门,与辽军血战,收复朔州、应州、寰州、云州。回撤时,杨业主张避免与新胜之辽军决战,率部北出应州,虚张军势,吸引辽兵主力,然后大队出关,接应义军和百姓,主帅潘美等不但不采纳杨业的正确建议,反诬杨业惧敌,力主正面进兵,而自己又不为先锋,杨业只好从命,率部奔赴前线。临出发前,请潘美等派伏兵于陈家峪(今朔县境内)接应。杨业率部至朔州东与敌相遇,被困,突围后退到陈家峪,不见潘美派兵接应。杨业拊膺大恸,率将士力战,手刃辽兵数十人,中箭堕马被俘,绝食三日而死。杨业死后,潘美等极力掩盖杨业的功绩,并推卸自己的罪责。经杨业妻折氏上书力辩,宋太宗才降旨追赠杨业为太尉中书令,谥“忠武”。这段历史,被后世演绎为精彩感人的杨家将故事代代流传,那是人民对英雄的颂扬和赞美。

  杨业是在山西雁门和大同一带与辽军拼杀,并未到过古北口,在此看到供奉着他的祠堂,不免感到突兀。更没有想到的是,为他建祠的竟是他的敌人——辽王朝!

  那是1025年,辽圣宗耶律隆绪敕令,在南北往来的必经之路古北口,建起了这座金碧辉煌的祠堂。人们尽可以理解为辽王朝以此粉饰太平,收买人心,然而从为昔日劲敌树碑立传这一点,也可以看出契丹主对战败了的英雄仍然心存敬意。

  九百多年后的一个初春,战火又在杨令公祠跟前燃起。1933年3月,侵华日军逼近古北口,以飞机大炮猛攻,试图一举攻占古北口要隘,威胁北平。中国守军与敌激战,苦战经月,使日军不能前进。战至最后,中国守军七名士兵携一挺轻机枪据守在一座小山头上,封锁着日军前进的必经之路。日军以数百人的兵力反复强攻,均被七勇士击退,日军前后伤亡百余人。恼羞成怒的日军动用飞机、大炮反复轰击,小小的山头几乎被削平,阵地成为一片火海,七名壮士毫无畏惧退缩之意,仍以子弹、石块还击,直至全部牺牲。这种血战到底的精神使敌人也不得不敬佩,日军将他们的尸骨合葬在一起,墓碑上题写“支那七勇士之墓”。

  又是一座为敌方的英雄立的碑!

  一座祠,一座碑,立在古北口长城脚下,为这段长城平添了几分传奇的色彩。

  长城,从来就不只是砖头石块的长城,而是人的长城。长城边的风云舒卷开合,无数的英雄如花开花谢,一个个泣血的故事埋藏在每一块长城的残砖里。英雄之死的历史记载着人们所景仰的壮烈,英雄不死的传说则承载着人们对壮烈的景仰。也许可以这样说,不是长城的砖石使之雄伟和崇高,而是凝固在长城上的英雄和壮士的血,成就了它的伟大。

  “到此令人思猛士,天高万里鸣弓绡。”(明·唐顺之《咏古北口》)行走在苍凉的古北口长城上,我在想着长城上曾经的悲壮。秋风吹过枯叶的哨声中,似乎还可以听到曾在这里血洒疆场纵横驰骋的呐喊;明亮得耀眼的秋阳下,仿佛又看见戍守边关的那些年轻而渴望安详与幸福的脸庞。(来源:解放军报第6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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