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一秒转身 | |
---|---|
http://jczs.sina.com.cn 2005年11月08日 07:08 中国国防报 | |
部队准备派我去北京短训之时,正是北方隆冬冰寒之际。打电话回家,我随口埋怨了两句,这个时候去,那么冷的天气真让人受不了。可是没想到爸妈却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没几天,他们就打电话来说,为我织了件毛衣,准备送过来。那一阵子,恰逢我工作特忙,每天开不完的会,写不完的材料和总结。一听他们要来,我的血就直往脑袋里冲,我又不是小孩子,就去北京学习一个月,干嘛那么兴师动众的,别来,别来。我不由分说地挂上了电话。 临走的前一天,父亲突然从老家赶到了部队。其实,和许多女儿一样我从小特亲近父亲,平日里也挺想他的。但迎着父亲走上前去,我嘴里说出来的却是,不是叫你们别来嘛,总也把我当小孩子似的。回宿舍的路上,我还不耐烦地嘟哝着,唯恐被部队的同事看见了笑话我被父母宠坏了。父亲跟在我的身后,挂着尴尬的笑容说,我本来也说你忙,不来打扰你,但你妈总不放心,怕你去北京冻着,起早摸黑地赶织了这件毛衣,她说手织的比机器织的贴身暖和。这毛线是羊毛绒的,特柔软保暖,800多块钱一斤呢。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平时爸妈为几毛的菜钱、两三元的药费都心疼半天,这么贵的毛线却如此舍得。但我嘴上仍倔着说,毛衣我都有,你们花那么多钱干啥。父亲只是在我身后嘿嘿地干笑了两下,像有个枣核什么的哽在喉咙。 父亲只待了半天就要回去。走之前他将我的行李重新整理了一遍。原本杂乱的物品在他手下变得平整服帖,像熨过一般。末了,他还用绳子在外面套了几圈,说这样结实。远远看去,行李箱就像个豆腐块似的背包。父亲是个老兵。 因为工作太忙我没有请假去车站送父亲,只是在大门口为他拦了辆 出租车。快回去吧,别耽误了工作,父亲站在车门外一个劲地冲我摆手。我点点头,一转身就离开了,我心里还惦记着下午要交的文件。出租车在我身后过了很久才响起发动的轰鸣声。推开宿舍门,我一眼望见了床前整齐的行囊。它像块默默守望的磐石。注意身体,小心着凉,父亲唠叨一箩筐的话突然从不经意的记忆里跳了出来,句句真切。我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挽住父亲的手臂,才记起他刚才已搭车回去了;我努力回想他的背影,才惊觉每次分别先转身离开的总是我。 很小的时候我就为朱自清的《背影》潸然泪下,但长大后自己何曾真正去注视过父母的背影。车站的离别、短暂的道别、无数次的分别,我总是匆匆转身而去,在父母无限牵盼的目光里留下自己的背影。 我总是在忙,为事业打拼,为生活奔波,却对身边最平淡也最浓烈的亲情淡忘了、忽略了。 也许有太多的理由让自己不能膝前尽孝,但至少能够做到:下一次,比父母迟一秒转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