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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在微笑

http://jczs.sina.com.cn 2005年10月27日 06:42 解放军报

  二级士官张兵到南京陆军指挥学院干休所报到的第一天,所里就通知他出车:一个老首长哮喘病发作,速送医院!他火速把车开到了老首长住的院子前,打开车门在院子门口等老人出门坐车。可等了10来分钟还不见人出来,他心里犯嘀咕:车子来了10多分钟还不出来,不是折腾人吗?他按了按喇叭,意思是:车子在外面等了。就在这时,干休所所长泥洪修匆匆地跑来了,泥所长狠狠瞪了他一眼,说了声:跟我走!张兵跟着所长跑进了老首长的家。一进门,只见一个头发苍白的老人躺在床上大声地喘气,旁边一个头发同样花白的阿姨急得
在一边啜泣。所长一步冲上前,握住老人的虎口,另一只手摁住老人后背上的肺俞穴,熟练地在老人穴位上揉捏起来,老人呼吸稍有平静了。然后,所长和张兵小心翼翼地把老人抬上了车,风驰电掣般的去了医院急诊室。20分钟后,医生告诉他们:老人已脱离生命危险……

  回来后,泥所长没有批评张兵,却给张兵讲起了这位老首长的简历:老首长姓陈,16岁就跟随邓小平参加革命,先后参加了100多次战斗,为新中国的建立流血流汗,建立了不朽功勋。战争也在老人身上留下了许多创伤,到现在他身上还留有17块弹片……听到这里,张兵的心像猛地被撞击了一下。他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第二天,张兵做了一个大笔记本,花了一星期,把干休所46名离休干部、52名家属的主要事迹,战斗经历、个人嗜好、性格、籍贯、子女情况等一一登记,没事时就拿出来看。10天后,每个人的情况都储存在他大脑的数据库里了。

  他把为老干部服务的内容扩大到开车以外的所有领域:吴老家米不多了,晚上他把米送到他们家的米柜里;刘阿姨家的

卫生间5天一消毒,他每隔5天便如期去消毒;新玉米上市了,他总是忘不了给爱吃玉米的李老买几个尝尝鲜;许老东北老家来人了,他笑嘻嘻地给老人买来了蘑菇和小鸡,让许老烧家乡菜招待客人……

  张兵就像冬天里的一把火,温暖着每个老人的心。那天小张把王敏阿姨送回家,下车后,王阿姨往自己的小院里走时轻轻地叹了口气。细心的小张当即问:王阿姨遇到什么不称心的事啦?王阿姨嘟囔了一声:卫生间下水道堵了。小张当即笑着说:王阿姨你怎么不早说呀!说完,他挽起了袖子,跑进卫生间。小张先用软管、铁丝等掏了半个多小时,没通,他把袖口往上捋了捋,索性把手伸到坐便器里,一点一点地抠起来,王阿姨愣住了……当她反应过来时,小张已从里面抠出一个布条——下水道通了。看着满脸笑意的小张,王阿姨激动得一把拉住他:孩子,真太谢谢你了……

  今年1月12日,老首长林景心脏病突发进了医院,张兵和干休所领导迅速把首长送进急救室时,林老已经永远的闭上了眼睛。他身边除了老伴外,在外地工作的儿子、女儿都没来得及赶回来。徐阿姨嚎啕大哭:老林啊!你就这样走了,连孩子都没看上一眼,连双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啊!原来,按照林景家乡的习惯,老人死后要换寿鞋,而这寿鞋必须由儿子跪着换,小张了解这一情况后,流着泪跑出去,买了一双鞋,按照老人家乡的习惯,以儿子之礼把老人的鞋给换上了。

  一件件的小事,感动了干休所所有的老人,张兵成了干休所老人的儿子。

  正当张兵热情地为老首长服务保障时,一场意外的灾难袭击了他:2003年5月,张兵开车返回途中,突然眼前一片黑暗,他尽全力刹住车,就昏了过去……所领导闻讯赶来把他送往医院,十几天过去,几乎各种手段都用了,仍无法查明小张的病因。张兵身上开始浮肿,最后,水肿把全身的皮肤都撑破了,胸腹、大腿、后背一道一道被撕裂开。他的两个眼睛也充满了水,什么也看不见。当医院的病危通知书发到干休所时,整个干休所震惊了,从所领导到普通战士、从老首长到全所家属,都不约而同地涌向医院去照看他,那场景就如同自己的亲人、儿女患病一般。医生和护士都很诧异:这个战士是什么人,怎么每天来看他的人挤满了病房,而且有的还曾经是我军高级将领。

  小张的病引起上级的高度重视,干休所老首长们联合给总参和南京军区首长写信,要求不惜一切代价挽救张兵的生命,在学院领导的协调和努力下,南京军区总医院召集包括中科院黎磊院士在内的20多名专家对张兵的病进行了会诊,经10多天的反复诊断得出结论:张兵患的是“木村病”伴继发性肾小球肾炎。“木村病”是日本一个叫“木村”的医生发现的,所以叫“木村病”。

  当许多年迈的老首长不断出现在张兵床前,当平日总是笑容可掬的老阿姨看到张兵当面是笑、背过身不断抹眼泪时,张兵明白了:自己得的是不治之症。他想了很多,想到了父母亲,想到了院领导,想到了老首长。一想到老首长,他后悔起来:以前怎么不趁自己身体健康给老首长们多干点活。许阿姨家的桃树该嫁接了,王老家的枇杷熟了,他们够不着摘怎么办?……他还想到所里有一位曾经和许世友将军出生入死的老首长孔老,患白内障几年了,眼睛看不见,假如有一天我死了,我何不把眼角膜捐献给他,让老首长也看看我们国家这些年来的变化。有一天张兵想到这儿一阵高兴,挣扎着爬起来,悄悄地写了一封遗书:“如果我死了,请组织上把我的眼角膜捐献给孔老,让他重见光明,把我的肾捐献给陈老,让他老人家多活几年……”写完这封遗书,张兵坦然多了,他感到欣慰,自己就是死了还可以为老首长们做点贡献。这之后,他的心情也好了。

  当一个人连死都不怕了,那还有什么可以畏惧的呢,包括疾病。治疗期间,张兵坦然面对化疗,头发掉光了,人瘦得皮包骨,他仍微笑着积极配合治疗。医生要求张兵滴水不沾,就连带水分的东西也不能吃。两个多月时间,他竟没喝一口水!治疗期间服用碳酸钙药物过量,导致输尿管结石,小张的身体已经经受不起任何手术,按照医生教给的方法,他强忍剧痛,扎上武装带,在医院走廊里拼命跑、拼命跳,硬是将小石头从尿道管里蹦出来。

  好心人天不负,奇迹出现了:半年后,张兵身上的浮肿渐渐消退,肿瘤没了,他活过来了。用黎磊院士的话说,小张打破了两个

神话:一个是“木村病”治不好的神话;一个是人斗不过病的神话。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张兵出院了。出院后,组织根据小张身体情况,让他从驾驶班长的岗位上退下来,全心休养。可张兵是一个闲不住的人,自己没事时就在干休所院内转悠,看到哪盏灯不亮了换个灯泡;院子里健身器械的螺丝松了把它拧好;哪个地方有垃圾,把它清理干净。然而每每他干活时,只要被院领导和老首长发现,都会被他们狠狠的批评——因为医生说小张不能做任何体力活。

  真的不干活了,张兵非常的寂寞难耐。他是一个闲不住的人,一个闲不住的人闲下来了,就像自由人坐了牢一样的难受。

  一天,他在院子里陪老首长孔繁桐散步时,走着走着,老人一下子抱住一棵树叫了起来,张兵赶忙扶住孔老,着急地问怎么啦?孔老痛苦地指指膝盖:关节炎,风湿性关节炎!孔老的膝盖里有两块战争年代留下来的弹片,时间久了发展成为严重的风湿性关节炎,用了很多药,在很多医院看过,疗效均不好。看着孔老痛苦的样子,张兵心里像针扎一样的难受。张兵通过调查,所里至少有一半以上的老首长因为战争年代留下来的创伤,转变成了今天的关节炎。每到阴雨天,他们就备受病痛的折磨。难道就没有治疗的方法吗?回去后,他借来有关治疗风湿性疾病方面的书看,从书里得知,治疗风湿性关节炎最好的方法是针灸。我现在反正没事,何不学习针灸,他思量着。他想起刚到所里报到的第一天,泥洪修所长利用穴位救陈老的事。嗯,主意不错。说干就干。他把这个想法报告了干休所政委张圣喜,张政委非常支持,亲自为他找教材、联系学习。张兵一头扎进书堆里……接着,又来到南京军区总医院向医生们请教针灸技术。张兵把自己关在房子里,在自己腿上扎,在自己手上扎,在自己脖子上扎。凭着战胜病魔的勇气,3个月后,张兵可以准确的找准全身主要关节的穴位了。

  那天,天阴沉沉的,孔老的关节炎又犯了,张兵拿着细细的银针来到孔老床前,几针下去,孔老20多年的疼痛竟然减轻了许多。从此,张兵又成了所里的“编外医生”。

  2005年4月12日,组织上根据张兵的身体状况,恢复了他的工作,他又可以高兴地当他的驾驶班长为老首长们服务了。而从这一刻起,张兵身兼数职:驾驶员、卫生员、收发员、管道工、电工……

  “我的生命是党给的,我要做党的阳光使者!”这一天,张兵在自己的笔记本上郑重的写下了这句话。(来源:解放军报第7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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