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务实为打赢——第二炮兵某基地原司令员杨业功献身新时期军事斗争准备系列报道之四

　　本报记者 姜宁 赵风云 夏洪青 刘明学

　　上个世纪50年代后期，一场史无前例的“大跃进”运动席卷神州大地，一度盛行的 浮夸风给国家和人民带来深重灾难，也给少年时期的杨业功留下切肤之痛。

　　艰难困苦，玉汝于成。从鄂北平原走来的杨业功，干过农活，挖过野菜，放过牛，挨过饿。生活的磨炼和记忆，铸就了他凡事求真务实的作风。

　　“今天演习是明天战争的预演，来不得半点华而不实，花架子糊弄得了自己糊弄不了敌人”

　　2003年秋，一场实装实兵演练在密林深处拉开帷幕。

　　驱车百里，杨业功来到某旅阵地，只见战士们有的在道路两边插彩旗，有的在指挥所门前挂标语……

　　“今天演习是明天战争的预演，来不得半点华而不实，花架子糊弄得了自己糊弄不了敌人！”杨业功神情严峻地说：“这等于把目标主动暴露给敌人，在战场上就是活靶子！”

　　杨业功以实战标准巡视着每个环节。“指挥所为什么设在山下？一旦遭敌袭击怎么办？谷底信号不强，万一通信中断怎么办？”一连串诘问，问得旅长冒了一头冷汗。

　　该旅重新部署，从战场环境到战斗要素，都与实战全方位“对接”。演习中，官兵们从实战出发，圆满完成了导弹发射任务。

　　基地官兵都知道杨司令员的习惯。他下部队，最忌迎来送往，从来都是轻车简从。

　　2001年冬，从某阵地勘察返回的杨业功，原定顺路到某团听取新装备转型工作汇报。下午5点，正在会议室等候的朱建学团长突然接到电话：“我是杨业功，15分钟后到达高速公路收费口。你在那儿等我，给你10分钟时间汇报。”

　　杨业功准时抵达。见面后，两人没有寒暄，直切正题。10分钟后，杨业功赶往下一个阵地。

　　2003年初，某旅被第二炮兵列为阵地建设试点单位。现场会前夕，杨业功两次亲临检查，查出了十几个问题，要求返工。

　　有人提出，阵地建设大同小异，再说现场会召开在即，返工来不及了。杨业功火了：“阵地建设直接关系到战场生存能力，岂能为检查而应付？”

　　“怎么抓装备建设，就怎么抓阵地建设，两项工作同等重要！”杨业功下了死命令。现场会结束后，他们“着眼实战建阵地”的经验被第二炮兵推广。

　　“虚假成绩比差成绩更可怕，考场上弄虚作假，战场上就会付出血的代价”

　　砺剑沙场，挥戈雪原。2002年5月，某旅奉命执行实弹演习任务，接受总部和第二炮兵首长的检阅。

　　谁都明白这次“检阅”的分量：这既是对该旅综合作战能力的考核，也是对基地战斗力建设的重要检验。有人主张让打过实弹、有经验的发射单元参加抽点，以确保万无一失。

　　“虚假成绩比差成绩更可怕！”杨业功斩钉截铁：“考场上弄虚作假，战场上就会付出血的代价！”

　　所有人都为杨业功的决定捏了把冷汗：全部备份单元都参加随机抽点，所有技术工作均由该旅独立保障，万一砸了锅怎么办？

　　上阵方能试出锋刃。被抽点的两个备份单元不负众望，圆满完成任务，并创造了新型导弹部队发射史上“四个先例”：首次由旅一级独立完成作战指挥和作战任务；首次由旅一级独立完成技术保障任务；首次以随机抽点发射单元方式完成发射任务；首次以导调分离方式完成合成训练检验任务。弄虚作假，说到底是私心作怪，怕检查“丢分”、怕考核“丢面子”。可军队是要打仗的。今天你弄虚作假，明天就要在战场上咽下“苦果”。作为指挥员，杨业功对此异常清醒。

　　2002年冬，第二炮兵后勤战备演示会在某旅举行。按惯例，将抽调3台发射车进行象征性演示。杨业功却偏要打破这种“潜规则”。于是，一次演示变成了一场检验实战机动能力的演练。现场观摩的会议代表都睁大眼睛，暗暗掐表计算着时间。19分30秒！他们创下了第二炮兵以营为单位成建制装载的新纪录。杨业功下部队，很少坐在会议室里听汇报，而是“一竿子插到底”看个明白。各部队官兵最怕的是司令员来检查，最服的也是司令员来检查。2002年初，杨业功到某旅组织战备拉动检查，从人员编队、物资战备到装备出动，一切都快速准确。但杨业功还是发现了其中不易察觉的“水分”：各保障要素为何提前布置？通信分队为何提前展开？“过早地行动，就可能过早地暴露目标……”一番讲评，让部队官兵心悦诚服。

　　“安全不能单纯靠‘保’，只有像实战一样训练，才能在战场上赢得真正的安全”2001年6月，一场夜间对抗演练即将在某旅展开。

　　那天晚上，眼看到了演练预定时间，突然雷电交加，大雨滂沱。旅领导请示现场坐镇的杨业功，建议推迟演练时间。“难道战争会给你选择一个理想化的战场环境吗？”杨业功严肃地反问：“谁规定打仗就一定得晴空万里？”

　　绿色信号弹准时腾空而起。各部队迅速在各自作战区域展开。险情接连不断：某营几台装备车“趴窝”，某分队与指挥所失去联络，保障分队非战斗减员连续增加……面对旅领导越来越担忧的目光，杨业功镇定自若：“情况越是复杂，越是练兵的好时机。现在出险情，总比将来在战场上吃败仗强！”3个月后，该旅再次组织演练，特意增加了“战斗减员”、“指挥干扰”等高难度课目，部队实战能力得到全面提高。无时不在的忧患意识，使杨业功的思维异于常人：“安全不能单纯靠‘保’，只有像实战一样训练，才能在战场上赢得真正的安全；现在问题暴露得越多，将来战场上流血牺牲就越少！”某旅进行战术编队训练，几十辆战车一线排开，浩浩荡荡向预设阵地开进。杨业功紧急叫停。“前有警车、后有压阵，这么庞大的车队，怎么实现机动作战？”他提出了“小编队、多批次”的训练思路。旅领导忧心忡忡：上百公里的作战区域，复杂的地形条件，小分队如何保障行车安全？

　　“现在都不敢练，战场上怎么打？”杨业功毫不留情，提出更具风险的方案：所有发射车指挥员，独立组织各单元编队，不设预案，不设前提，在预定时间内到达预定阵地。

　　“战场上无亚军，落实战斗力标准就得从难从严，没有丝毫可以通融的余地”

　　2000年11月，某新型导弹刚装备部队，由某旅发射一连进行试验发射。进入技术测试程序后，某程序突然出现异常。部队请示现场把关的导弹专家，专家拍板：补装某程序，试验继续进行。

　　结果，试验失败。

　　转眼到了年底，旅领导认为：尽管试验发射没有成功，但主要责任在导弹专家，连队操作没有问题，准备照常为一连请功。

　　在此蹲点的杨业功拍案而起：“这是自我原谅，降低标准！战场上无亚军，落实战斗力标准就得从难从严，没有丝毫可以通融的余地！”

　　以超常训练求超常突破。时隔半年，该旅独立把关、独立指挥，圆满完成了第二次试验发射任务，创下第二炮兵部队从接装到战斗力生成的最快纪录。

　　杨业功的求实作风，让许多人佩服，也让许多人有些胆怯。

　　2003年4月，他突然来到一支平时完成任务很不错的部队，命令他们组织一次系统拉动。大大小小的问题一下暴露出来。

　　“单项过硬并不代表全面过硬，现在过硬并不代表长期过硬。”杨业功的讲评一针见血：“骄兵必败！平时自我放松要求，到了战场上就会掉脑袋!”

　　尖锐的批评惊醒了该旅领导，他们将问题进行归类梳理，加强针对性训练，部队战斗力水平大为提高。

　　“祸患常积于忽微”。作为一名高级军事指挥员，杨业功思想敏锐，善于把军委总部的战略意图落实到具体行动中；作为一个务实者，他见微知著，关注高技术战争中每个关键“细节”。为了观察试验数据，他冒着-20℃的严寒蹲在发射阵地；为了不放过一个“差不多”的小数字，他亲自检查每台发射车的方向定位标准；为了让每个关节点做到分秒不差，他亲手设计制订作战指挥流程图……

　　“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导弹司令走了，但他的战友挺立在阵地上，一旦利剑出鞘，就能决战决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