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点52分，何应钦进大礼堂；9点07分，冈村宁次在投降书上盖章……不过，他把章盖歪了，何应钦站起来接投降书，但这不是卖国，因为桌子太宽了。”曾目睹日本投降过程的南京老人王楚英说。

　　王楚英这段回忆，讲的是60年前——1945年9月9日。68年前的今天，七·七卢沟桥事变爆发，标志着日军全面侵华。“从起点到终点，60年了，希望每个人都不要忘记这一段历 史。”82岁的王楚英说。

　　14岁已是“娃娃排长”

　　南京城西清凉门外的金信花园小区，有一位学者模样的老人——王楚英。目前，他算是远征军出征缅甸战史的研究专家。在抗战期间，他曾是抗战中的“娃娃排长”，曾是世界抗日名将史迪威将军的参谋，曾救出千名被日军围困的英军。

　　当然，最让老人荣耀和自豪的，还是他当年曾目睹日本投降的全过程。

　　今年的7月7日前夕，老人很忙，许多电视台要求上门采访，老人笑着说，不希望有太多的外界打扰，所以这两天，他对外宣称，自己准备回湖北老家一趟，“办些私人的事儿。”

　　不过，谈到他极具传奇色彩的一生，老人还是忍不住打开话匣子。

　　“1937年，我14岁。从干训班毕业被派到上海18军。10天后，我就和旅长叶佩高参加了攻克罗店的战斗。”王楚英说。他回忆道：“当时日军的炸弹在我身边爆炸，机枪子弹从我头上飞过，自己吓得趴在地上，‘很狼狈吧，第一次上战场，没见过这场面！’”老人笑着说。

　　那次战斗中，王楚英一队人马共歼灭日军200多人。当天下午，日军反扑，特务排长牺牲了。旅长叶佩高就让14岁的王楚英临时担任特务排长。第二天，18军军长罗卓英召集各师、旅、团长会议，戏称王楚英是“不怕死能打仗的娃娃排长”。

　　曾任史迪威将军参谋

　　1941年12月7日，在珍珠港事件爆发的同一天，日军第15军侵入泰国，随即集结在泰缅边境，进攻缅南重镇毛淡棉。美国方面决定，委派史迪威来华，出任中印缅战区美军司令兼中国战区总司令蒋介石的参谋长，并协调美英中之间的战略伙伴关系。

　　“这个时候，我刚从军校毕业奉命进入缅甸，受驻缅英军总司令胡敦派遣，组建了缅甸华侨抗日志愿队。”王楚英说，“我们在第二年1月连打了几个胜仗，消灭了日军140多人，其中包括日军55师团工兵连队的中队长星光少校。”

　　1942年初，经中美英三国协商，由精锐部队组成的中国远征军开始进入缅甸，人数最多时达到3个军12万人。就是这时候，王楚英被调到史迪威身边担任联络参谋兼警卫队长。

　　在以后的缅甸保卫战中，王楚英所在的中国远征军先后取得了几次大捷。在1942年的一次战斗中，王楚英曾一举救出千名英军。

　　冈村宁次哭丧着脸

　　“签订投降书的那15分钟，我是一分钟一分钟记忆的。”王楚英说。9日那天，南京到处张灯结彩，从中山东路到南京中央军官学校，有三处用松柏搭建的拱门，上面写着“胜利和平”的大字和一个象征胜利的V型符号。

　　礼堂正中是投降签字区，受降席桌子边放着5把皮椅，桌子中间预先放置了文具盒、文件夹和广播电台的麦克风。当时，受降席西侧是中国和国际一些高级官员，东侧是记者席。楼上是中外一般官员观礼席，大礼堂两侧各有一个签到处，备有两本签名册。

　　“当时，我站在中外高级官员席旁，能看到整个会场。”王楚英老人说。

　　“8点58分，冈村宁次等7名日本投降代表来到大礼堂。”王楚英说，“他们低着脑袋，哭丧着脸。”7名日本代表在投降席后排成横队，由冈村宁次领头脱帽肃立，向受降席鞠躬。

　　9点07分，冈村宁次在投降书上签字盖章。王楚英回忆，当时有个细节，冈村宁次心慌把印章盖歪了，可在这样的场合下，他又不能更改。只得起身向受降席鞠躬表示歉意。

　　为什么会盖歪了章呢？“我看见冈村宁次签字的整个过程手一直在抖，盖章时，他从右面上衣口袋中拿印章，边抖边盖章，我知道冈村心里一定在流血。”王楚英说。

　　还有一个细节需要澄清。

　　当时，日本人把投降书递过来，原本坐着的何应钦一下子站起了，双手接过，这个突然站起来的动作后来被人说成没有威严。“其实是因为当时书桌太宽，何应钦要接投降书，只能站起来，否则接不到啊。”王楚英笑着说。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15分钟，但是对王楚英来说，足以影响他一辈子。

　　南京百姓分外激动

　　王楚英是湖北黄梅人，抗战胜利后离开大陆去香港，1954年到南京定居。

　　1945年，他特地从湖南芷江赶到南京参加日军投降仪式。“这是我一辈子难忘的事儿，场面太令人激动了。经过8年抗战，我们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了。”王楚英说。这短短几句，老人重复了好几遍。当时，王楚英时任国民党新六军14师少校作战科长，作为部队中级将领，赶到南京参加日军投降仪式。

　　老人回忆，1945年8月27日上午，他们分乘了7架飞机从湖南芷江到南京，飞机到达南京大校场后，“当地老百姓挥舞着毛巾、农具，有的还把玉米棒扔给我们。我当时眼睛都湿润了，我知道，这是南京人民在饱受日军蹂躏后，见到亲人时的激动。”

　　9月8日晚，王楚英住进了侵华日军投降签字仪式地点——原南京中央军官学校大礼堂(现南京军区大礼堂)。(徐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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