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恒　本报记者　梁蓬飞

　　里定渡口，海拔2840米，崇山峡谷间，进出墨脱的必经之地。

　　官兵们称这里是西藏惟一的“海军”基地，驻扎于此的林芝军分区船舶运输队自然就是“水兵”一族。登船而渡，雅鲁藏布江就在脚下，湍急的水流似乎在诉说着一段段鲜为人 知的故事。

　　顿珠多吉：“这儿是我一生的事业”

　　顿珠多吉是运输队的第一任队长。在记者面前，这位藏族干部从不讳言自己是开拖拉机出身，驾艇开船完全是半路出家。由最初的牛皮筏、木制渔船到现在的浅水运输船、高速巡逻艇，顿珠在运输队一干就是26年。粗略一算：26年间，顿珠一共开辟水上航线100多公里，培养“水兵”150多名，总航程40余万公里，从未发生过一起航行事故。船队的荣誉册上，顿珠一个人的名字就占据了“半壁江山”。

　　“这儿是我一生的事业，不管怎样也得干出个样儿来。”顿珠队长对水上运输近乎痴迷，刚刚来到里定渡口那会儿，业务不熟，他就白天黑夜地猫在船里摸索。航道不稳，他就腰系绳索，撑一艘小船，在急流中一次次地勘察。里定渡口是墨脱军民的“补给生命线”。顿珠每想到此，就感到重任在肩，不容有失。一天深夜，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扯断缆绳，眼看就要将一艘船推至江心。顿珠见状，不顾生死，一头扎进冰冷刺骨的江水中，抓住缆绳死死不放。闻讯赶来的官兵见状纷纷跳水排起人墙，才把顿珠队长拉上岸。

　　26年间，顿珠先后拒绝调令不下10次，最后一次拒绝的，是军分区后勤部副部长的职务。渡口的战士习惯尊称顿珠为“老英雄”，可他听了总是摇头：“不到长城非好汉，不进墨脱枉当兵。比起墨脱的兵，我算什么英雄？”

　　彭保华：“老觉得自己矮半截儿”

　　和老队长一样，里定渡口的船员们都有一种“墨脱”情结。他们说，里定渡口是为墨脱而建的，船舶运输队队员当然也为墨脱而生。

　　每年6月至11月，阻隔墨脱之路的多雄拉山冰消雪融，成百上千吨的物资需要乘船过江，集结在渡口对岸，再由人工背运进山。这段时间，运输队的工作是全天候的，三级士官彭保华更是“忙人当中的忙人”。时间不等人，西藏高原的风雪不会因为哪一艘船坏了而推迟封山堵路的时间。作为在运输队工作了12年的修理技师，彭保华早已记不清自己蜷缩在蒸笼一样的机房里检修排除过多少次故障，也数不清在雅鲁藏布江上通宵达旦工作过多少天。一个残酷的现实是：有几艘船已经是超龄服役，存在大量故障隐患。为保证所有运输船艇随时处于可工作状态，彭保华经常一天只睡4个小时。

　　记者前去采访的时候，彭保华每天都在大把地吃着胃药，生活的不规律让他年纪轻轻就得上了胃病。可让他说说自己的事迹，他却总是闭口不谈，他只是一再希望记者能够多写一写墨脱的官兵：“墨脱的官兵才是真正的英雄。在他们面前，我老觉得自己矮半截儿。”

　　易云辉：“我们盼着早点儿改行”

　　改革开放以来，墨脱军人已经创造了数十个“墨脱第一”：第一座卫星地面接收站、第一座水电站、第一座跨江大桥、第一个直升机机场……当地军民都说，没有哪一个“第一”不是由运输队的船艇运出来的。可以说，是里定渡口成就了今日墨脱。去年8月份，记者赴墨脱采访途经里定渡口，现任队长易云辉向记者聊起了船队的一个新变化：现在运输队的20多个干部，清一色都是正规的船舶学院毕业生。这次来访，运输队又有了新气象，门口新添了一块四总部“红旗船艇标兵单位”的标牌。

　　登上钢筋混凝土码头，雅鲁藏布江就在脚下咆哮。近几年，直升机开始执行边防运输任务，去年10月，易云辉亲眼目睹了3架满载物资的直升机在渡口上空掠过，直飞墨脱。直升机抢了运输队的“生意”，他就开始盼着自己早点失业：“我们改行的时候，证明直升机可以独立完成墨脱的全勤保障了；等直升机也‘失业’了，通往墨脱的公路也就修通了。”当然，说归说，做归做。这些天，易云辉带着运输队的“水兵”们，又在琢磨着如何与时俱进为建设墨脱多做贡献。因为，毕竟很长一段时间内，墨脱的发展还要依靠里定渡口去承载，还要依靠他们这些默默无闻的幕后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