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球》杂志驻布鲁塞尔记者 田帆

　　在法国人于5月29日说“不”之后，荷兰人又在6月1日投出了否决票。这部注定要命运多舛的《欧盟宪法》在签字后半年多的时间里，便遇到了大麻烦。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这部宪法想要如期于2006年11月1日生效已不可能；现在不能肯定的是：这部欧盟历史上第一部宪法是否已经夭折？

　　就目前欧盟领导人的表态来看，他们都拒绝将这部自己亲手签署的宪法送入坟墓。在法国说“不”一小时之后，欧盟轮值主席国卢森堡首相容克和欧盟委员会主席巴罗佐在欧盟总部举行了紧急记者招待会。容克明确表示，欧盟宪法在欧盟其他成员国的批准程序将要继续下去。巴罗佐也声称，法国只是欧盟25国中的一国，并不能替欧盟所有国家做主。

　　根据法律程序，容克和巴罗佐说的并不错。虽然欧盟宪法第4款第447条规定：只有25个成员国都批准了，这一条约才能正式生效。但它同时又留了个“尾巴”，其附注第30条称，如果在签字(2004年10月29日)两年后，有4/5的成员国(即20国)批准了这一条约，但却有一个或多个成员国“遇到了困难”，将召开一个欧盟首脑会讨论这一事态。

　　因此，从理论上讲，欧盟宪法离“死亡”还有一段距离。法国和荷兰的否决只能说是一场危机而已。容克首相在记者招待会上也举出“附注第30条”，并让记者们“不要低估了欧洲政治家的智慧”。

　　只不过，再仔细分析下去，便会发现这部宪法的前景并不美妙。目前，已经有9个国家批准了该条约，还有14个国家尚待批准，其中通过议会投票和进行全民公决的各占一半。议会表决基本上没有问题，但在剩下7个准备全民公决的国家中，最有可能说“不”的当算英国，其次是丹麦，波兰的前景也不是很妙。

　　当然，这部宪法要获得20个国家的批准，应当没有太大问题。但是，如果有多达三、四个国家说“不”，基本上可以给这部宪法判处死刑。因为容克等欧盟领导人指望的“附注第30条”并没有列出欧盟首脑会可以采取什么样的措施，这一条款的作用，在很大程度上只是给了人们一段“冷却期”，将危机爆发时间推迟了。

　　目前，大家都在猜测有没有“B计划”的存在。有，也没有。可以肯定的是，这部经过5年艰苦谈判达成的欧盟首部宪法，肯定会在某种程度的修订和修改后，“重新复活”。因为，扩大后的欧盟需要一部能够带来效率和活力的新条约。只是，这两声“不”对欧盟究竟意味着什么，还需要详加分析。

　　首先必须明确，这并不是世界末日。法国和荷兰并没有就此退出欧盟，欧盟也没有四分五裂。即便没有欧盟宪法，现有的欧盟机构也能在《尼斯条约》的框架下正常运行。欧盟宪法的部分内容，如设立欧盟主席、欧盟外交部长等，甚至可能以分拆的形式，单独推出。从这个意义上讲，这只是一场“危机”，而不是一个“灾难”。

　　但是，这两声“不”给欧洲一体化发展的方向和速度打上了重重的问号。目前，欧盟正如一列高速冲行的汽车，在一体化的深度和广度两个方向飞驰。特别是在广度方面，欧盟扩大的步伐让人眩目。在2004年一下子吸收10个新成员国之后，又在今年初与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签署了入盟的议定书。更让许多法国人和荷兰人感到“惊恐”的是：欧盟与土耳其的入盟谈判将在今年10月3日正式开始。有人甚至惊呼：天哪，那可是一个人口庞大的穆斯林国家！

　　欧盟一体化的发展方向与速度似乎并没有得到民众的认同，至少在法国和荷兰是如此。可以预见的是，虽然容克声称对欧盟宪法进行谈判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对该条约的“修修补补”将是难以避免和旷日持久的。欧洲一体化的速度肯定将会放慢。而且，正如英国首相布莱尔所言，欧洲需要一段时间来进行反思。显然，在欧盟六个创始成员国中的两个对欧盟宪法说“不”之后，欧洲一体化进程已经遭受了重创。

　　不过，我们应该看到，在长达50年的一体化进程中，欧洲人曾经经历了多次类似的危机。欧洲人也早已学会了如何应付危机，学会了如何妥协与平衡。定于6月中旬召开的欧盟首脑会议，将不可避免地成为一次危机处理会议。届时，欧洲领导人的政治智慧将受到再一次考验，欧盟宪法的最终命运也将初见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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