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脊柱支撑的人生(报告文学)

http://jczs.sina.com.cn 2005年03月28日 07:43 解放军报

  经历了千百万年的进化,人类终于结束了爬行时代,昂起头、挺起胸,站立起来并直立行走,这是作为高级动物的人类区别于其它动物的一个最显著的标志。站立,在某种意义上意味着高贵、尊严,是人类的一种基本的生存权利,人们站立着创造了文明、主宰了世界并推动着历史前进。不幸的是,有一种病,使站立起来的人重新倒下去,这就是脊椎病。

  脊椎,即脊柱,俗称脊梁骨,简称脊梁,脊梁相当于房屋的大梁,所不同的是,脊柱
这根大梁,是可以自由弯曲的、并富有弹性的。脊梁出了问题,轻则弯腰驼背、重则终生瘫痪,千百年来,由于脊柱构造的极其复杂和治疗技术的局限,脊柱病使难以计数的人倒了下去。令人欣喜的是,今天,一批勇敢者拿起了武器,挑战并战胜了脊柱病,使一个个脊柱病人重新站了起来。在这批勇敢者中,走在最前列的脊柱外科专家之一叫阮狄克——北京海军总医院骨科主任。这位年仅43岁的专家还有很多头衔:全国脊柱外科学组常务委员、全军骨科学会常务委员、中国脊髓损伤委员会常务理事、中华医学会和世界华裔骨科学会会员、海军骨科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和《中国矫形外科杂志》、《中国脊柱脊髓杂志》、《中华创伤骨科杂志》编委,第二军医大学教授、主任医师等等。一位美国骨科专家对此十分感慨:在美国,获得这些头衔的人都是毕生致力于脊柱学并取得了显著的成就,而且年龄大都接近退休或已经退休了,而阮教授才43岁,不简单!他真诚地对阮狄克说:你会成为中国的院士。无独有偶,许多来自欧洲、日本和香港地区的脊柱专家在观看了阮狄克的手术和了解了他的成就后,也发出类似的赞叹:阮教授把手术做成了艺术,看阮教授的手术是一种享受,无懈可击。而阮狄克对这些只是淡淡一笑,他说:我所考虑的,就是让更多的腰椎、颈椎、胸椎病人能够早日抬起头、挺起胸、站立起来,正常行走,使更多的人告别脊柱病带来的痛苦。

  1978年,全国恢复高考的第二年,阮狄克以高分考取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军医大学。之所以选择第四军医大学,是因为这里是全军骨科中心。全军最著名的骨科专家陆裕朴就在这里。

  到了大学,他如鱼得水。他知道,医生最终是要与病人打交道的。所以,在吃透理论知识后,他下大力气在实践中提高自己:解剖尸体时,他格外仔细,在标本室的人体骨架前,他拿着教科书一呆就是半天。反复琢磨,认真体会,一幕幕熟悉的情景又在眼前闪现:人老先从腿老——一位腿痛、发木发麻20余年的兵团老兵,由于检查手段的限制,一直认为是关节炎,治疗效果甚微,最后,带着难以忍受的腿痛离开人世。现在看来,病根在腰上——是腰椎间盘突出压迫神经出现水肿、炎症,导致腿痛。还有一位老师,十几年头晕、恶心、呕吐,一直以为是高血压、胃病,还一直服用降压药,现在看来,是颈椎病作怪呀!他把这些收获写成文章,他的名字也频频出现在学术刊物上,中国脊椎病学领域,阮狄克这个名字开始引起同行注意。

  当发令枪的枪声响起的时候,起跑线上的运动员是同时起跑的,但渐渐地便有人脱颖而出,遥遥领先。阮狄克就是这个脱颖而出的人,最先到达终点后,他又把终点当成新的起点,又开始追赶起跑在他前面的人。毕业后,他选择留在学校附属医院任教。1985年他考取研究生,1990年,在他取得了多项颈骨科医疗改革成果之际,29岁的阮狄克被破格提拔为副主任医师、副教授。1995年,又成为研究生导师,1996年,晋升为教授、主任医师。

  1997年,阮狄克来到海军总医院任骨科主任,成为全院最年轻的学科带头人。当年,阮狄克就为一名无法站立的瘫痪病人实施了危险性极大的高难度颈椎肿瘤摘除术,卧床二十余年的病人术后3天下床行走。1998年,他又连续做了两例类似手术,创下手术治愈瘫痪病人的奇迹,经媒体报道后,在全国引起极大反响。其中,他主持进行椎间盘移植研究成果已经达到国际领先水平。

  中西文化差异在医药界的表现与其它领域一样,十分突出,不同的思维方式导致不同的理论,从而形成截然不同的治疗方法和治疗手段。仅以腰椎间盘突出为例:拿到一张患者的CT或核磁共振片子,即使是片子上显示的病情十分严重,并伴随着病人同样十分严重的临床症状,中医大都主张保守治疗,而外科医生会建议手术,中医喜爱辩证施治,西医则直奔主题。有人说,西医大都有开刀的瘾,其实不然,如今,一个椎间盘手术如同当年的一个阑尾手术一样简单,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人接受这种手术,在业务上、技术上、理论上大都已很难有提高的空间,无非是又一次重复而已。这种手术,骨科医生未必喜欢做。为什么又建议患者手术呢?那便是医生的责任使然、职业习惯,符合做手术的标准就应该做,这是对严谨的医学和人的生命的一种本能的尊重。然而,即使是这样,许多骨科医生还是建议先保守治疗,在把除手术外所有治疗手段用完之后,如无效,再选择手术。阮狄克主任就是这样。他总是对每一个脊柱病人说:先卧床休息,再去做理疗、针灸等保守治疗,无效时再考虑手术。并且,这些保守治疗也可以在骨科进行。于是,有一些人选择保守治疗,而另一些人则坚决要求手术治疗,因为,无数次的保守治疗并没有彻底解除症状,最根本最彻底的办法,就是手术,把压迫在硬膜囊和神经根上的椎间盘突出物以及游离在椎管内的椎间盘统统摘除取出,而最重要的是,病人面对的是完成了2800余例椎间盘手术全部成功的阮狄克。

  2004年5月1日,海军某干休所干部赵汉银在妻子的陪伴下带着5万元人民币来到北京一家大医院,要求住院手术治疗。老赵51岁,已经被腰椎间盘突出症折磨了20余年,一直反复发作,加重时采取保守治疗,近期病情加剧,保守治疗未见缓解。这家医院是北京最有名的骨科医院,但因为是地方医院,军人治疗需要自费。该医院的专家仔细研究了老赵的病情,认为符合手术标准,但当得知老赵是海军干部时,他睁大眼睛,诧异地问:“你为什么不在海军总医院做?”老赵答道:“你们这里名气大,水平高嘛。”专家说:“哎呀,你们海军总医院的阮主任水平是一流的!他的颈椎、胸椎、腰椎手术水平不仅是北京一流的,也是国际领先的!您赶快去找他吧,别舍近求远了!还要白白多花很多钱!”

  赵汉银的眼中闪现出对这位专家高尚医德的尊重,他来到海军总医院,等了4天,排上阮主任主刀的手术。5月8日,阮主任为老赵实施了腰椎间盘突出的摘除手术,术后2天,老赵就下床步行锻炼,腰痛、腿痛、腿麻木的症状全部消失了。老赵很纳闷,这么好的医生就在身边,怎么就不知道呢?突然似有所悟:是的,大医院和好医生是不做广告的,报纸上、电视上那些铺天盖地号称有奇效的广告有几个是真正有效呢?

  2005年3月14日,星期一,骨科手术日,也是阮主任和他的同事们最忙的日子之一。这一天阮主任要做两台手术。8:00,第一位腰椎间盘突出病人被推进位于住院部四层的手术室。患者是北京市某地方医院的一名内科医生,下决心做手术后,他开始在全北京市调查咨询,在各大医院的骨科之间反复比较,最终选定海军总医院骨科的阮狄克主任。这位医生所在单位规定:只有在地方医院治疗费用才可报销,这意味着在部队医院就诊需要自费。他坚定地说:“自费也在海军总医院做,我是医生,我知道应该怎样选择!”手术仅用1个小时。术后两天他就下地活动了。第二位被送上手术台的是航天部的一位干部,他是慕名来找阮狄克主任做颈椎手术的。手术之前,他认真研究了阮主任的获奖专著《脊柱脊髓损伤的临床研究》和他发表的60篇关于脊柱病诊治的论文,深有感触:“谁也不会拿自己的脊梁骨开玩笑。在颈椎上动刀子,我知道其厉害程度!阮主任的研究成就有目共睹,做手术不找这样的医生找谁?”从上午10:00到下午2:00,4个小时之后,困扰了这位干部30年的颈椎病获得根治。第三天,他的头晕、恶心、上肢乏力等症状全部消失。

  骨科主治医师王德利博士说:跟阮主任做手术总是很有收获!他总能给你一个惊喜,比如:最常见的腰椎间盘手术,他只要看看片子、问问症状、了解一下病情就知道需要摘除多少髓核。有一次,一个腰椎间盘突出手术,摘除2克髓核后,经过反复探查,我们根据经验,认为应该摘除干净了,准备缝合之际,请示阮主任,阮主任又看了看CT片子,说:“等一等,从片子的椎间隙狭窄程度和椎管变形情况看,椎管内肯定还有游离的髓核。”他亲自上手术台,果然,经过准确而又细致的探查,阮主任敏捷地钳夹出紧紧贴在椎管内并顶住神经根的一块1.5克左右的髓核。取出这块髓核后,他认真地告诉我们:“病人不能正常行走、腿外侧的麻痛感觉完全是这块隐藏很深的游离髓核造成的。我们必须记住,手术是最后的治疗手段,病人开一次刀不容易,必须百分之百地不留遗憾!”

  医生是一个崇高的职业,但人们在健康的时候,往往忽视他们的存在,但当你见到阮狄克教授时,却会眼睛一亮,你会确信,这是一个即使你不生病也不会忽视的人:英俊干练的面容,犀利明亮的目光,干净利索的手势,果敢迅速的作风,和蔼亲切的语言……特别是他那双修长而有力的双手,仿佛天生就是为一个骨科医生配备的,即使想象力再有限的人,也能感受到这双手在狭窄的椎管里,在密集交织的神经丛中,捕捉髓核的灵巧和敏捷,以及像钟表匠面对一块打开后盖的手表时的聚精会神。他是一个使病人产生信心和希望的人!

  对每一个病人,他都是和蔼的,一视同仁的,无论是将军、部长,还是战士、民工,这表现在他查房时对每个人的检查、询问和态度上,更表现在手术台上。他们住的病房和受到的待遇不一样,但都得躺到同一张手术台上,接受相同的治疗。阮狄克说:当我拿起手术刀,白布单下的人便失去了社会属性——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他们共同的名字是病人。一个优秀的医生,自始至终都不应该被客观诊治以外的因素所左右,医生对所有的人都是平等的,就像病魔对所有的人也是平等的一样。这不具有选择性。

  脊柱、脊椎,即脊梁。今天,“脊梁”这两个字早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医学术语或人体器官,它有了比它本身更多更大的属性和外延。“中国的脊梁”,这举足轻重的5个字意味着什么?“被戳脊梁骨”,这又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和阮狄克在一起,总是令人情不自禁地要摸一摸自己的脊梁骨。因为,阮狄克就是一个治疗脊梁骨并终将成为中国医学界“脊梁”的人。(来源:解放军报第6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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