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伊拉克战争后，西亚中东这片美丽富饶的土地，再次成为举世瞩目的焦点。在纵横捭阖的国际政治舞台上，而今聚焦在灯光下的主角，不再是伊拉克的爆炸、绑架与选举，也不是巴以的暴力、恫吓与和谈，而是神秘的神权政治国家伊朗和饱受内战蹂躏的黎巴嫩。

　　媒体流水般溢出的新闻消息，有时候让人迷失在表象的幻影里。现在，让我们看看舞台背后真实的伊朗和复杂的伊美关系。

　　伊朗今冬流行粉红色　时尚年轻人追求自我

　　今年冬天的德黑兰大街，不再淹没于黑色的海洋中。女性都喜欢穿上粉红色风衣、粉红色长袜，戴粉红色头巾，挎粉红色背包。伊朗宗教和政治权威似乎放弃了过去那种严厉的训诫———勒令天性喜爱色彩绚丽的女性严严实实地包裹在一片黑色当中。

　　变化是渐进的，没有这个国家26年前那场暴力革命的风云激荡，也没有乌克兰前不久那场“橙色革命”的云谲波诡。但这场静悄悄的生活方式变革，不啻于任何暴风骤雨般的革命。社会领域的变化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力量，正所谓“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伊朗的“粉红色革命”已发出强有力的信号：必须变革制度和意识形态体系，适应业已变化了的社会和文化生活。

　　受过教育的现代年轻人，成为“粉红色革命”的主力。对女性来说，它意味着性感迷人，可以穿时尚亮丽的服装；对男性来说，它意味着可以刮光胡须，穿牛仔和留长发。一位伊朗的英文译作家戈里·伊玛密说：“如果你仔细看街上的人，他们似乎不再像是伊朗人。”

　　在德黑兰当英语教师、身牛仔服的M·默哈迈迪抱怨：“生活犹如一潭死水。”自1979年革命以来，伊朗强硬派掌握了政治权力。他们不仅垄断着政治领域的大权，而且对社会生活和思想观念实行严厉的管制。近20年的社会发展变化促动政治变革，在1997年的选举中，温和的哈塔米当选为总统。但强硬派迅速遏止了变革的势头，温和派政客在强大掣肘下无所作为，被逐出内阁并在去年被禁止参加议会选举。具有变革思想的记者和自由写作者遭到监禁。经济上，尽管伊朗是世界第四大产油国，尽管去年创纪录的国际油价，但由于长期的通货膨胀、腐败、高失业率以及当局对私营企业的压制，经济形势一片萧条。

　　然而，“抽刀断水水更流”，伊朗社会各个方面的变化是遏制不住的。一个一半以上人口年龄在30岁以下的社会，必定是一个充满活力激情和社会。年轻的伊朗人默默中发起一场非暴力的却非常有效的革命，不仅仅表现在生活方式的时尚化上，也表现在他们对音乐的热爱、对两性交往的宽容上。

　　伊朗年轻人微妙情感给布什政府出大难题

　　伊朗社会观念的变化，给布什政府增添了两难的选择。布什在今年1月的演说中，再次挥舞起和平演变的大旗，声言美国会帮助伊朗人获得自由。许多伊朗人问，布什的话是否当真，如果当真，那么加速伊朗已在进行的变革进程，什么才是最佳的方式？

　　尽管布什对伊朗发展核武一再虚声恫吓，表示不排除采取军事行动。但美国动武显然是不可能的。美国不仅要保持足够的部队，应付伊拉克武装组织的攻击，而且美国要攻击有7000万人口的伊朗，显然除以色列外，不会有任何盟友参与。而以色列的加入，必定会激怒整个阿拉伯世界。

　　更重要的是，美国发动战争，将在伊朗年轻人中激起强烈的民族主义情绪，把原本对权力当局的不满转化为对美国的憎恨。25岁的建筑系学生默拉比说：“我痛恨战争。”如果战争真的来了，年轻一代的伊朗人态度会马上改变，“他们将表达自己的爱国主义情绪。”

　　布什恶声恶气的指责，让伊朗国内的不满者或反对派政治精英感到心情畅快。可这也给强硬派加强压制这些生气勃勃的变化提供了最好的借口。去年，宪法监护委员会否决了绝大多数改革派议员候选人的参选资格。“最高领袖用布什的话反驳我们”，伊朗一名政界人士告诉记者，“在缺乏相应的社会和政治背景下，不能移植美国的民主……我们应该缔造我们自己的民主。”

　　布什政府何去何从，那是另一回事，姑且不论。令人欣喜的是，伊朗人本身的变化才真正是革命性的。“橘生淮北为枳”，如果伊朗社会内部能够成长出民主的萌芽，至少会比外部的移植更具生命力。民主不仅仅是一套制度的建构，更重要的还是人们观念对这套“游戏规则”的认同。

　　无论谁走在德黑兰的大街上，都能看到变化的迹象。“两年前，我们都穿红色，今年，我们都穿粉红色。明年穿什么，谁知道呢？”戴着粉红色头巾的21岁电脑软件工程系学生萨玛迪安说，“我们热爱自由。”看来，民主的萌芽已潜藏在伊朗年轻一代的心里。 ·中和·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