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成功

　　2005年1月18日，在广东省东莞市金岭大厦二楼气派的办公室里，陈明致正忙着和3位内地客人商谈合作事宜。不过，每年这个时候，业务繁忙的陈明致还得为一件“非业务性”的事费些心思———那就是回台湾过春节。一提起回家过年，已来东莞12年的陈明致不免眉头微蹙，“一到过年，就一票难求，而且还要香港或澳门转机……”

　　3天前台海两岸达成的“双向、多点、直飞”的春节包机协议终于让陈明致释怀了很多，“这次比2003年的直飞又向前跨了一大步。”

　　现在每年像陈明致一样自大陆返台过年的台商大约有30万。被称为“世界制造业中心”的珠江三角洲拥有17628家台资企业，其中东莞又是台资企业最密集的地区之一。自1987年以来，先后有5500多家台资企业落户东莞，约占大陆台资企业总数的十分之一。目前，常住东莞市的台商和台籍管理技术人员及其家属超过了8万人。

　　12年来，陈明致的公司从最初的塑料五金厂起步，到如今已经膨胀了十余倍，但每逢春节返台的曲折艰辛却让他感慨万千。

　　“第一次来大陆，我就被‘卖’了”

　　上个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台湾兴起一股到大陆投资的热潮。但两岸40多年的隔阂，让陈明致对海峡对岸的大陆充满了紧张和恐惧，那时他对大陆的印象完全来自岛内媒体以及朋友友善的警告。不过诱人的商机还是让他决定“冒一次险”。

　　1993年，忐忑不安的陈明致拿着浅绿色的台胞证登上台北前往香港的飞机。“8000台币，1小时35分钟”，陈明致至今记忆犹新。

　　火车进入内地后，陈明致用“灯火黯淡、设施很差”八个字概括了内地给他的第一印象。陈明致抖抖索索地递上台胞证，他坦承当时“心直往下沉”，感觉很紧张。但“啪”的一声，边检官员只是在证件上盖了一个章，陈明致就这样第一次踏入大陆的土地。

　　按照临行前朋友的关照，西装革履的陈明致出关后直奔车站，“当时也不敢抬头，大路都没看清，手里抱着行李，连厕所都不敢去。”

　　走了几条街后，才发现走的路和朋友说的不一样了，陈明致就打了一辆出租车赶往目的地东莞。司机一张嘴就要了他360元。“现在打的到东莞也只要100多元，12年前司机竟然就要360。”然而，更不幸的是，车开到半路，司机又以120元的价格将陈明致转给了另外一位司机。“第一次来大陆就被‘卖’了一次。”回忆当时的情景，陈明致觉得很好笑；但以后接触多了，感觉大陆并不是以前印象那回事。

　　经过8个多小时的折腾，陈明致终于到了东莞。尽管如此，看中东莞邻近香港所孕育的巨大商机，他很快就下定了到东莞投资的决心。

　　“过五关斩六将”

　　随着大陆改革开放的深入，两岸的经贸交流、人员往来愈加频繁。但对于来大陆台胞们而言，回台过年却成了每年都要过的一个“槛”。

　　“从台北坐飞机到香港，再从香港坐火车到深圳，前后要花5个多小时，过5道关。”东莞市台商协会辅导会长张汉文说，“我们台商把这个复杂路线称为‘过五关斩六将’。”

　　谈起个中甘苦，“那绝对是不堪忍受的磨难”，1991年就从台湾来东莞发展的张汉文脱口而出。台商除了要提前1-2个月预定机票外，还要和去港澳旅游的众多内地游客一起排队过罗湖、皇岗口岸，“一圈又一圈的人，那时没有棚子经常淋雨，而且过关通常都要三四个小时。”

　　因为每年春节有30余万台商返台，而港、澳到台北的机位只有14万个，也就是说有近一半台商订不到机位。“我们经常会碰到飞机多卖一部分票，导致许多人大年初一还滞留在机场，你说痛不痛苦？”张汉文说。

　　这种局面终于在2003年得到了改观。2003年1月，经过两岸共同协商，为台商开通了上海到台湾春节包机的服务，但是需要“经停香港、单向、单点”包机。

　　张汉文认为这次开通形式大于实质。他说，上海、北京的台胞大多因为在台湾“不爽”，或其他原因移民大陆，需回台过年的台胞则大部分集中在珠三角。“首先我们东莞以及广东的台商不可能赶到上海去坐飞机，其次飞机经停香港转机和现在的路线没有差别。”张汉文说，2003年的包机班次不多、选择余地小，且大部分人此前已经订好了机票，所以效果不好，飞机上座率只有60%。

　　陈明致没有乘坐2003年春节的包机，2004年时他选择了海空联运的服务———从东莞坐1个多小时的船直达香港国际机场，然后办理简化手续后登机飞往台湾。陈明致觉得两岸的交通还是在改善中。

　　“感觉大陆越来越温暖了”

　　2005年1月15日，两岸就春节包机谈判再获新突破，50多年来双方首次达成“双向、多点、直飞”春节包机协议。

　　春节包机给台胞带来极大的便利，不但缩短飞行时间，而且降低了票价和起落风险。东莞市台商协会秘书长赵维南对此表示欢迎，他说台商协会将尽快协助会员预订机票，方便台胞返台过年。

　　“这个包机协议还是有点晚了，因为很多台商1个多月前就订好了回台湾的机票，可能需要坐包机的不是很多。”陈明致对此次包机颇有些遗憾，尽管如此，双向直飞的包机方式无论如何是方便多了，“春节包机能开通，就说明两岸交通顺畅的一部分理想达到了。”

　　尽管今年已经决定和太太、孩子在上海过年，但为两岸开通春节包机乃至实现“三通”奔波呼吁多年的张汉文表示“要第一个订票，坐包机回台湾”，因为他不愿意错过这个具有象征意义的时刻。

　　急着赶往上海的张汉文在电话中说，他“去年是在东莞过的春节，今年选择上海，是因为觉得大陆越来越温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