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刚

　　在数千军警的严密戒备下，布什连任的就职典礼在20日揭开序幕。这次典礼的主题是“为自由欢庆，向军人致敬”，它体现了浓厚的战时色彩。作为一个“战争总统”，布什是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来做第二次宣誓的。回顾四年来的所作所为，他似乎没有太多的后悔。不久前，布什在为自己做“工作小结”时，只觉得有两句话本不该讲，以致造成了人们的 误解。

　　让布什后悔的第一句话是他去年7月讲的。当时，美军在伊拉克的主要战事已经结束，可冷枪暗箭仍接连不断，伤亡持续增加。布什在谈到伊拉克袭击者的进攻时，像决斗士一样底气十足地说：“让他们来吧！”此言一出，立即招致美军大兵亲属的强烈不满。一名参加过二战的老兵说，“让敌人来打美军吧？！他可从未听到有哪个指挥官说这样的话。”《今日美国报》相关文章的标题就是“布什：让攻击者向美军发起进攻”。伊拉克武装组织后来在他们袭击活动的录像中也引用了这句“名言”。他们在录像中说：“乔治·布什，你说让我们来吧，但你从来没想到，这可帮了我们的大忙。你还会这样挑衅吗？”紧接着，录像里出现了美军车队被炸的镜头。

　　第二句话是布什在“9·11”事件发生后讲的。当时，他发誓“一定要抓到本·拉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美国媒体后来对这句话的评价是，过于吹嘘，低估了恐怖分子的能量。而英国路透社的分析则认为，这句话使国际社会进一步加深了布什“西部牛仔”的印象。

　　其实，布什早就被视为不大会说话，常因不大讲究语言修辞、错话连连而受到讽刺和批评。缘何布什偏偏会对这两句话特别在意，而且又选择第二任期开始之时做这番表白呢？这背后的意味也许会有助于我们更好地理解布什政府未来的政策走向。

　　布什后悔的第一句话与伊拉克问题有关。有民意调查表明，伊拉克局势目前已经成为美国民众最为关注的问题。动乱一日不止，美国大兵就一日不得安宁。如果说，当初对布什讲话不负责任感到不满和忧虑的主要还是一些士兵家属，如今这种担心随着美军在伊伤亡的不断增加而逐渐扩大。布什一再宣称，他在伊拉克问题上得到了美国大多数选民的支持。此话虽没有错，但谁都知道，这支持当中夹杂着许多无奈。美国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已经表示，打算在布什的第二任期内从伊拉克撤军。可人们现在担心的是，美国将被伊拉克紧紧拴住而无法脱身。鲍威尔曾将此称为“瓷器店的规矩”：当你闯进一家瓷器店，打碎了店里的盆盆罐罐，所有的破盆破罐也就成了你的财产。其言外之意是，当美国人从“破坏者”变成“拥有者”，他们也就很难从伊拉克这个“瓷器店”里轻而易举地脱身了。甩掉这个包袱恐怕要比背上它更让美国人为难。

　　让布什感到后悔的第二句话也有着深刻的意味。从中我们可以体会到，美国老百姓对反恐的长期性、艰巨性，对恐怖分子的狡诈显然已经有了更多的心理准备，他们不喜欢牛仔式的夸夸其谈。这样的民众心态给连任的布什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布什连任在相当大的程度上是靠了反恐，他的荣耀也来自于反恐。“悠悠万事，反恐为重”。布什政府的首要任务仍将是减少美国本土遭遇恐怖袭击的可能，特别是要预防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袭击。朝鲜、伊朗的核问题，中东局势，伊拉克大选……可以说，凡是与美国安全有关的都是布什政府要优先考虑的。只有在美国更加安全的前提下，布什才可能会考虑调整其他方面的政策，比如，美国的国际形象、与西欧盟国的关系等等。

　　一些欧洲媒体在评论布什第二任期时认为，布什开始了新的任期，也就有了新的选择机会。但这很可能是一厢情愿的猜测。任何脱离反恐形势变化的期待显然都是不现实的。只要反恐的形势不发生本质的变化，在第二个任期内布什是不会轻易改变其外交政策的。我们更应该记住的也许是就职典礼委员会主席菲力普说过的话：“美国仍是一个处于战争中的国家”。在这样的政治背景下，可以预见，国际社会与单边主义、霸权主义仍将会有更为激烈的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