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先驱导报记者林坚报道 本报记者日前就美国公共外交为何失败的问题采访了复旦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院长助理、上海国际问题研究所美国室副主任王义桅博士。

　　《国际先驱导报》：目前的美国公共外交与以往有些什么不同？

　　王义桅：公共外交是一国政府出面通过信息和文化交流项目影响国外民众对本国看 法和观念的外交形式。其使命有三：推销政策、推销形象、推销观念。

　　美国的公共外交起源于二战时期针对德国、日本民众的劝降鼓动，更多地称为“外宣”。冷战时期的美国公共外交主要是针对社会主义阵营的“和平演变”。通过“美国之音”(VOA)、 “自由欧洲之声”(Radio Free Europe)和与国际广播事务配套的教育与文化交流项目，公共外交为赢得冷战立下汗马功劳。此时的公共外交使命主要集中在推销美国价值观念层面。

　　冷战结束以后，公共外交在美国对外战略中的地位一度降到冰点。“9·11”事件后，美国人美国重新拾起旨在赢得人心的公共外交武器，不过与冷战时期相比，具有相当的防御性与应急性。肩负着“反恐”斗争和挽救美国国际形象的重任，与“先发制人”战略并重为美国“反恐”战争的两大战略支柱。

　　布什政府的公共外交重要举措包括，首先是国务院任命夏洛特·比尔斯(Charlotte Beers)为主管公共外交和公共事务的副国务卿。比尔斯上任后，布什政府迅疾建立了针对中东地区的“萨瓦”(Sawa)广播网络，与半岛电视台和其他穆斯林世界卫星广播网点竞争。另外，还成立了一些部门和机构，如创立美—阿(富汗)妇女联合会(U.S.-Afghan Women's Council)，并在国务院建立“联合信息中心”(Coalition Information Center)，旨在联合伦敦和伊斯兰堡，更有效地协作反恐等等。

　　《国际先驱导报》：美国在伊拉克的公共外交和之前在其他类似的地区和国家，比如阿富汗有什么不同？

　　王义桅：公共外交在阿富汗战争时期扮演重要角色。据《布什的战争》一书透露，美国赢得阿富汗战争的三件秘密武器是：大规模轰炸、特种部队和战争宣传即公共外交战略。但是在阿富汗的公共外交是美国对整个中东地区乃至整个世界的公共外交密不可分的，旨在推销美国的反恐政策。当然，美国针对阿富汗地区的公共外交至今仍然受到本·拉丹攻心术的强大挑战，以至于美国前驻联合国大使理查德·霍尔布鲁克(Richard Holbrooke)提出如此令美国人哭笑不得的问题：“一个住在山洞里的人(拉丹)怎么能领导世界信息社会的交流？”

　　伊拉克战争也同样是软硬两手同时进行的战争，即美军试图扮演“解放者”角色。尽管是全面改造中东地区的第一环，但是由于伊拉克战争合法性不足，美国“解放者”真面目日益为伊拉克人民看穿，致使他们反对美军占领的努力一刻也没有停止，因而美国针对伊拉克人民的公共外交遭到空前挫折。其最严重表现就是虐俘事件，成为美国公共外交的“滑铁卢”。

　　《国际先驱导报》：那虐俘事件为什么会成为美国公共外交的“滑铁卢”呢？

　　王义桅：美国大兵的行为是与美国政府试图在中东地区赢得穆斯林民心的努力背道而驰的；这种努力就是以大中东民主计划为主要标志的针对穆斯林与阿拉伯世界的公共外交。《纽约时报》在虐俘事件曝光后不久曾报导说，在美国国务院专门责改变“美国公共外交努力”的资深女助理图特威勒(Margaret Tutwiler)，已宣布辞去布什政府工作。图特威勒的离开对布什政府希望改变美国形象的努力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虐俘事件成为美国公共外交的“滑铁卢”原因可以用美国官员自己的话阐明：美国中央情报局国家情报委员会前副主席兼中东问题分析家格雷厄姆·富勒(Graham Fuller)在一次就公关外交问题会见美国两党顾问委员会时说，“如果我们的基本政策被人看出了破绽，那么再好的包装和宣传，其效果也会大打折扣。”这就是世人普遍看到的美国人权卫士的虚伪。布什竞选班子“大内总管”卡尔·罗夫说，虐俘事件后，“重塑美国形象至少需要50年！”

　　《国际先驱导报》：从公关战略及技巧上来说，这里面有没有值得中国借鉴的地方？

　　王义桅：美国公共外交的起伏和挫折，对已经加入世贸组织并正在崛起的中国有着重要启示，最重要的是对和平崛起外交方略的警醒。美国在冷战后成为世界上的惟一超级大国，但是美国的力量优势竟然越来越不能为世界所接受，甚至带给世人不安，值得中国人借鉴。中国要实现和平崛起，说到底是要使中国日益增强的国力为世界(尤其是周边国家)所接受和欢迎。同时，对国际形象工程而言，创业不易，守业更难，苦心经营的国际形象可能由于某某“门”而前功尽弃。要求我们内增实力、外塑形象要同时并举，坚持不懈，悉心呵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