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望东方周刊》实习记者杨林／上海报道

　　要检验战时防空、平时防灾体系的可操作性，只有逼真的演练才能真正发现问题

　　“呜……”

　　4月19日7时39分，宁静的夜空被一阵尖厉的防空警报打破。“轰、轰、轰”，伴随着几声巨响，“敌机”携“导弹”突袭了上海市闵行区吴泾化工厂，厂区内顿时硝烟弥漫。

　　据悉，这不仅是上海历史上首次举行的夜间防空演习，而且由于使用真实的炸药模拟轰炸效果，使得演练的逼真程度提高了一个档次。

　　以战时空袭为背景展开

　　据闵行区民防办介绍，这次演练是以战时空袭为背景展开的。

　　当晚，伴随着警报声，数十名职工携带重要资料迅速从生产岗位上撤离，就近紧急疏散到了地下防空室，9名员工转移了10余个随时可能爆炸的化学储罐。19时40分，人防伪装分队先后发射144发对敌起干扰作用的锡箔弹、空抛雷和烟雾弹。

　　据总参工程兵第四设计研究院赵俊龙介绍，现代空袭作战对重要经济目标的打击已经到了“发现即摧毁”的地步。夜间空袭是现代战争中最常用的手段，如果民防队伍不在模拟度较高的夜晚尽心演练的话，就不足以提高实践防范和救援能力。

　　为了让人防队伍能在夜晚救护中提高工作效率，上海市、区两级人防部门和公安分局的4辆应急照明车辆也到达现场，强大的照明灯柱把吴泾化工厂“空袭现场”照得通亮。

　　演习准备完全动真格

　　19时41分，警报再度响起。化工企业A号目标枢纽装置发生爆炸，熊熊烈火熏灼得50米开外的人连连倒退。

　　原来，仍有3枚“导弹”击中目标大楼，供电设施及线路被严重破坏。闵行区民防办副主任孙祖南告诉《瞭望东方周刊》，这次演习所有准备完全动真格。A号目标枢纽装置发生爆炸就是因为整幢大楼内预先设置了10公斤炸药，分别铺设在每层楼的4个角落中，所有的爆炸、烈火场面都不是虚拟的。

　　爆炸发生后，消防队迅速出动多辆大功率消防车，在用去大约10多吨水后，火势逐渐被控制。

　　“救命……”“废墟”中传来微弱的求救声。“立刻救人！”现场指挥部下令。民防特种救援队队员们迅速用生命探测仪进行检测，其他人员手持“生命之爪”等抢险设备投入抢救，切割机在切断倒塌的铁栏杆时火星四溅。经过4分钟紧急施救，埋在水泥板下的人员被救了出来。

　　化工厂险情──巧合的警示

　　除了上述逼真的救护场面外，现场遭损坏的化学储罐液氨、氯气等有毒气体的蔓延和化救队员们的抢险，让人不得不联想起近来重庆氯气泄漏等8起危险化学品事故。

　　孙祖南告诉记者，这次演练之所以放在吴泾化工厂，只是因为该企业地形比较好，并不是针对近期的重大化学品事故安排演练，当然他们举办的这次活动能给其他化工企业有所警示，也是最好不过。

　　在谈及这个巧合的警示时，孙祖南同时也指出，民防演练不仅是战时消除空袭后果，也是平时应急抢险的重要保障。包括去年“井喷”在内的化学事故都是在夜间发生，造成的损失除了厂家本身的防范不够外，民防部门救援工作不充分也是个重要原因。-

　　逼真的演练才能发现问题

　　──专访上海市闵行区民防办副主任、“4·19”演练一线指挥孙祖南

　　《瞭望东方周刊》:请问在这样一个时间组织这样一个行动有何用意？

　　孙祖南:这次演练，我们早在今年春节就开始筹备，选在4月19日这个时间也是较早前确定好的。演练之所以选择吴泾化工厂，是为了贯彻国家人防办加强经济目标防护的建议。要检验战时防空、平时防灾体系的可操作性，只有逼真的演练才能真正发现问题。

　　《瞭望东方周刊》:能说说这次演练和以往演练的区别吗？

　　孙祖南:最大的区别就是这是上海历史上首次举行的“夜间防空演练”。以往的防空演练基本都是放在白天，不能说这种演练没有效果，只是夜间行动是对于我们的医疗救护、消防安全、防化检测、供电抢修等的考验要上一个档次，尤其重要的是夜间救援对照明条件要求特别高，这次演练中我们就使用了刚购进的价值30万元的照明车。稍微熟悉战争情况的人都知道，夜间空袭的频率比较高，应该说我们人防队伍的夜间防空经验还不够，需要多进行真实性较高的夜间行动来提高我们的指挥能力。

　　另外一个区别就是，以往我们的演练注重的是居民区“短、平、快”防护演练，而这次演习地点放在化工厂，是为了检验防护重要经济目标的能力。现代高技术局部战争中，双方较量的是综合国力，经济、后勤、民心和战争潜力成了决定胜负的关键因素，对重要经济目标的摧毁，自然成了战争重心。这一变化，引发了对经济目标打击力度的加大，人防必须从以人们生命防护为主转为对人们生命和经济目标并重的综合防护。

　　《瞭望东方周刊》:这次演练在真实的化工企业中进行，而且还使用了真实的炸药，对于这一点你们是怎么考虑的？有没有想到经济损失、安全保护之类的情况？

　　孙祖南:选择在真实的企业中进行演练不是第一次，2002年8月13日的防空大演练就尝试过，但采用真炸药确实少有，以往我们用的是拍摄电影的烟雾，总感觉“演戏”成分多了点。当然我们使用10公斤炸药也是做了充分的预测和安全防范的，没有对现场人员造成任何伤害。

　　至于经济损失，大家尽可放心，这次引爆的厂房是吴泾化工厂即将淘汰的旧厂房，里面有价值的设备提前做好了转移。

　　《瞭望东方周刊》:这次演练有否对附近居民造成影响，取得的效果你们是否满意？

　　孙祖南:演练之前我们和110、火警等部门打好招呼，也让居委会对附近居民进行了通知，整个演练期间没有接到任何一起报警，而且我们把防空警报从高楼迁移到了地面，尽量不影响居民生活。

　　说老实话，当晚现场情况超过了我们的预期，这次演练给我们人防队伍打了预防针，让我们清醒地认识到，战争状态中的意外总是会超乎你的想像。

　　《瞭望东方周刊》:现在许多企业和普通居民的国防意识和安全防范意识都有所松懈，对此你有何建议？

　　孙祖南:吴泾化工厂有过多次日间演练，这次演练中他们的董事长一直在我身边，他告诉我，全厂职工对于防空演练非常欢迎，这不仅提高了他们的安全生产意识，而且在某种程度上还提高了生产效益，因为以前的演练提高了他们的知名度，投资者和客户认识到了他们工厂在生产安全上是靠得住的。

　　但是，现在不少厂家安全防范意识还不够，最简单的例子就是，前不久重庆天原化工氯气泄露事故之所以损失比较大，就是因为他们的防范工作不到位，而且在事故后救援指挥经验也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