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晴

　　进入21世纪后，世界上发生的两场战争都是典型的不对称战争。一场是阿富汗战争，一场是伊拉克战争，美国则把两场战争均归为反恐战争。

　　交战双方的不对称性是极为明显的。一方是美国，是超级大国，军力远超过其后几 个大国的总和；另一方是非国家行为者的“基地”组织、塔利班准政权、萨达姆政权和伊拉克的各式各样的抵抗者。

　　当战争以较为对称的方式进行时，美国的优势得以充分发挥。例如，当美国和伊拉克萨达姆政权以国家对国家、军队对军队的方式对抗时，萨达姆几无还手之力，几十天内土崩瓦解。阿富汗战争第一阶段也是这种情况。但当战争开始以较为不对称方式进行时，出现了“你打你的，我打我的”的情况，美国反而开始面对某种军事被动。

　　对美国来说，其优势在于：强大的军事打击力量，由高科技手段组成的信息收集能力，金钱收买能力。其劣势是：缺少战争合法性，巨大的文化差异，在当地缺少社会联系和民众认同。

　　美国的对手很多，其共同特点是：具有宗教和民族主义的献身精神及凝聚力，有广泛而隐蔽的联系组织方式，易获得本地的民众支持。

　　在战争的不同阶段，对抗双方的优劣之势往往会发生转化。在正面军事对抗阶段，美国的军事优势充分发挥出来，但在占领了阿富汗和伊拉克之后，情况却有所变化。

　　首先，成为占领者之后，美国要背上维系社会运转的包袱，同时要面对被占领国民众必然产生的敌对情绪。而美国的对手丢失政权之后，便处于“光脚不怕穿鞋的”的状态，更无所顾忌，更具破坏性。

　　其次，美国的对手在被打散之后，在当地的社会文化条件下，仍具有再组织能力，并采取游击战和恐怖袭击的方式与美国周旋，如水银泻地。美国的高科技手段在这种战争样式中发挥余地不大，缺乏社会联系和民众支持的弱点却突出出来。

　　其三，在以战争形式进行的对抗中，最终结果不仅取决于双方的实力，而且取决于双方对战争的承受力。美国虽然战争实力很强，但其社会对生命价值极为关注，这就相应降低了其战争的承受力。美国战争承受力的高低还取决于战争的性质，如果美国人认同战争的正义性，美国的战争承受力就会较强。而伊拉克战争在美国和全世界均争议很大，因此，美国的战争承受力不会太强。对“基地”组织、阿富汗和伊拉克的抵抗力量而言，其宗教精神、其生存方式均使他们有较强的战争承受力。

　　新世纪两场战争都具有很突出的心理战和信息战特点。美国对阿富汗和伊拉克进行了高强度信息战和心理战，伊拉克萨达姆政权也把心理战打到了政权蒸发前的几个小时。恐怖主义活动本身就具有心理战的特征，“9·11”袭击打击的就是美国的象征性建筑：世贸大楼、五角大楼和白宫。最近在伊拉克发生的绑架事件，在西班牙发生的爆炸事件，均有明显的政治指向，是典型的心理战。

　　在上一世纪，在欧洲，在法西斯主义兴起之前，曾有哲学家预言所谓“鲜血与金钱的对决”，其后出现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人类悲剧。在新世纪的两场战争中，在恐怖主义行为中，在中东的巴以冲突中，在不断发生的自杀式袭击中，人们似乎也看到了这一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