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8日，美国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赖斯终于出现在“9·11”恐怖袭击独立调查委员会面前，就美国行政当局在“9·11”之前预防恐怖袭击的情况，接受10名委员会成员的质询。

　　赖斯作证本身是美国国内多方面政治角力的结果，标志着调查委员会的工作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广受美国及国际媒体关注。美国有线电视网的节目主持人称这是“今年最让 人期待的一次作证”。当天，美国各大电视台都对听证会做了完整的现场直播。

　　“9·11”恐怖袭击的发生给美国和全世界带来的震撼是难以估量的。经济军事科技实力领先世界的美国，自己的民航飞机却被恐怖分子当成导弹用来攻击地标性建筑，这对人们感官和心灵的刺激不言而喻。痛定思痛，“9·11”后美国国内开始反思悲剧发生的原因，而独立调查委员会成立的初衷，就是希望针对恐怖袭击之前美国政府的行为，通过质询有关人员、查阅相关档案文件等方式的调查，找寻政府在情报、移民控制、安全、航空管理等各领域政策中的纰漏，以求亡羊补牢，提升美国防范恐怖分子再次发动袭击的能力，并对美国公众有所交代。

　　对于独立调查委员会的成立，布什政府最初曾经坚决反对，公开的理由是：这一调查会导致政府情报泄露，并分散美国进行反恐战争的精力，实际上却是担心调查结果将显示政府防范恐怖不力，因而有损布什“反恐总统”的形象，使其在政治上失分。

　　但是，“9·11”毕竟是天大的事，美国国内要求彻底查清事件原委的呼声高涨，遇难者家属和国会也对行政部门施加了很大的压力。在这种情况下，布什最终被迫同意成立调查委员会，并于2002年11月27日签署了授权成立委员会的法案。根据该项法案，调查委员会由10人组成，共和党和民主党各自任命其中的5人，主席由总统任命，副主席由国会民主党领袖任命。调查委员会如向政府官员发出要其作证的传票，需要获得主席和副主席的一致同意，或者获得6名委员的同意。最初，布什任命前国务卿基辛格为委员会主席，但随后不久，基辛格便因为委员会的调查可能与其私人事务发生冲突而辞职。接任他的，是前新泽西州州长托马斯·基恩。

　　调查委员会成立以来，与布什政府之间的关系一直比较紧张，双方争斗多于合作。基恩接任主席后，采取了非常强硬的立场，对布什政府抵制调查的做法大加挞伐，称行政部门拖延移交有关文件严重妨碍了调查的进行，甚至威胁通过法院发传票来达到目的。

　　为了能让赖斯公开作证，调查委员会也曾与布什政府进行了一番较量。虽然布什政府中包括国务卿鲍威尔和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等高级官员已经在调查委员会的听证会上作证，但赖斯作为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是白宫内部负责国家安全事务的最高级官员，委员会要求她出面作证，是希望更多地了解总统本人及其身边关系最密切的幕僚在“9·11”之前如何处理与反恐相关的事宜。因此，对委员会成员和美国国内许多的媒体和公众来说，赖斯作证是其他行政部门官员所不能替代的。赖斯曾在今年2月接受委员会的非公开询问，但一直以行政特权为由拒绝在公开的听证会上正式宣誓作证。

　　促使白宫改变最初态度的，是3月24日白宫前高级反恐顾问理查德·克拉克在委员会作证时，指责布什政府在“9·11”事件发生之前无视“基地”组织对美国所构成的威胁，忽略了可能遭受恐怖袭击的警报。而在克拉克近日出版的名为《和所有敌人作战》的新书中，还特别对赖斯提出批评，认为她在反恐问题上工作不力，迟迟未制定出反恐战略。克拉克的行动在美国国内一时引起轩然大波。面对来自媒体和国会越来越大的压力，布什政府感到有必要让赖斯出面扭转局面。

　　在4月8日的证词当中，赖斯极力为布什政府的反恐工作进行辩护。赖斯声称，布什政府从一开始就非常重视打击恐怖分子，还特别决定针对“基地”组织要采取比以往更为有效的方法来对付。她还表示，“9·11”之前美国政府虽然得到一些相关的情报，但其中并未明确指出恐怖威胁的具体内容、具体时间和具体地点，也没有涉及具体的袭击方式，因此不可能让政府采取有效措施避免“9·11”事件的发生。另外她还指出，美国政治中的官僚体制和各种法律的制约造成政府中执法和情报机关难以有效地交流和共享情报。在证词中，赖斯拒绝承认布什政府在预防恐怖袭击发生方面有任何不当之处，相反，她认为本届政府已经做了所能做到的一切。至于政府决策和执行过程中的各种弊端，她表示这是长期以来就存在的问题，不是“9·11”前“执政仅233天”的布什政府所能够改变的。在整个听证会过程当中，赖斯都显得非常冷静和理智，对委员会成员彬彬有礼，回答问题语言流畅清晰。

　　对于赖斯的表现，布什总统给予充分的肯定。他在得克萨斯州克劳福德牧场的家中观看了听证会的电视转播后，称赞赖斯“干得很出色”，“阐述了政府在‘9·11’之前所采取的负责任的措施”。

　　然而，尽管赖斯在作证当中否认布什政府对“9·11”恐怖袭击的发生负有责任，但她不可能一次性地把一切都“摆平”。她在作证当中多次提及由她本人召集、有行政各部门负责反恐问题的人员参加的会议，但对此当场即有委员会成员质疑：为什么布什本人没有就部署预防恐怖袭击的工作召开内阁会议，并亲自督促各部门具体执行？更为重要的是，赖斯还多次提到2001年8月6日的一份“总统每日简报”。对于这份题为“本·拉登决定在美国国内实施攻击”的简报，赖斯对调查委员会表示，其中“并不包含有关恐怖威胁的新的信息，实际上没有对将要在美国境内发生的攻击提出警告”。而委员会中的民主党成员对此则不以为然，他们认为，“简报”中有关于本·拉登的警告。

　　这份“简报”已经成为人们判断布什政府在“9·11”之前对恐怖威胁实情了解程度的重要佐证。调查委员会成员一致要求行政当局公布这份材料，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而布什政府则坚决反对。目前，这份“简报”已吸引了媒体和舆论的关注目光。《华盛顿邮报》4月9日一篇报道的题目就是《瞄准一份机密文件》。可以想见，在调查委员会和布什政府下一回合的较量中，这份“简报”将成为一个焦点。(作者单位：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