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际良

　　2003年10月4日是陕甘革命根据地的创始人刘志丹同志一百周年诞辰，他于1936年4月14日在红军东征中壮烈牺牲，至今已有67年。

　　1936年夏天，年轻的美国新闻记者埃德加·斯诺由北平（今北京）秘密赴陕北苏区， 采访长征后到陕北不久的毛泽东和他率领的中央红军。进入陕北苏区后，在安塞白家坪，周恩来会见了斯诺，并派干部护送斯诺跟随一支红军交通队赴当时的中共中央所在地保安。在旅途中，年轻的红军战士们一路行军，唱军歌、唱民歌，十分活跃。斯诺不止一次听到战士们爱唱的一支陕北民歌：

　　正月里来是新年，

　　陕北出了个刘志丹，

　　刘志丹来是清官，

　　他带领队伍上横山，

　　一心要共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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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诺学会的汉语有限，但红军战士们高亢嘹亮的陕北腔调，却有力地感染着他。歌词中多次重复着：“刘志丹”三个字，斯诺记住了，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他向护送的红军干部李长林询问，李告诉斯诺：刘志丹是陕甘红军和革命根据地的创始人和领导人之一。3个月前，他率领红二十八军参加东征，渡过黄河，在指挥攻占山西中阳县三交镇的战斗中不幸中弹牺牲。刘志丹深受陕北军民爱戴，他们编唱了许多民歌赞颂他、怀念他。刘志丹出生在保安，为纪念他，中央决定将保安县改名志丹县。

　　斯诺在保安访问毛泽东期间，多次遇见一位年轻朴实的陕北妇女到毛泽东的住处帮助毛泽东的妻子贺子珍料理家务，给毛泽东洗濯缝补衣物，她们在一起说说笑笑情同姐妹。这个妇女还带着一个漂亮的小女孩，约摸五六岁。斯诺向贺子珍打听才知道，原来这位陕北妇女就是大名鼎鼎的刘志丹将军的遗孀同桂荣，小女孩是刘志丹唯一的孩子刘力贞。贺子珍还告诉斯诺，在党中央率中央红军到达陕北前，西北红军中“左”倾路线的推行者大搞错误肃反，刘志丹等许多好同志被诬陷，投入监狱，有200多人被杀害，刘志丹也险遭杀害。党中央到达陕北，立即纠正了“左”倾错误，刘志丹才被释放，被委以重任，先后担任革命军事委员会西北办事处副主任（周恩来兼主任）、红二十八军军长和中央所在地瓦窑堡警备司令等要职。

　　斯诺对刘志丹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采访了刘志丹的遗孀同桂荣，还给她们母女照了相，又访问了刘志丹生前的许多战友和陕北群众，了解刘志丹的生平事迹。后来，在《西行漫记》一书中，斯诺用近三千字的篇幅描写了刘志丹的生平和功绩，他富有感情地说：“刘志丹是个现代罗宾汉，怀有山里人对富人的仇恨；在穷人中间，他成了救星；而在地主和放债者中间，他又是上天的神鞭。”同样给斯诺留下深刻印象的还有刘志丹的妻子同桂荣和女儿刘力贞，对刘力贞，他在此书中写道：“在保安，我看到了他的遗妻和孩子，一个六岁的美丽的小女孩。红军为她特地裁制了一套军服；她束着军官的皮带，帽檐上有颗红星。她得到那里人人的疼爱。像个小元帅一样，对她的‘土匪’父亲极感自豪。”

　　斯诺回到北平后，他的妻子海伦·斯诺读了他记述刘志丹的材料，深为刘志丹的传奇故事所感动。1937年春夏时节，海伦·斯诺到延安访问，又特意采访了刘志丹的遗孀和女儿，对刘志丹的事迹进行了进一步的了解，完成了题为《陕甘革命根据地的创始人———刘志丹》的人物传记。她在开篇这样写道：“陕西，是中国文化的摇篮。最近，在陕西北部，又流传着许多传奇故事。然而，流传最盛的似乎要数刘志丹。”文末她又给予刘志丹高度评价：“刘志丹和他的同志们创立的陕甘边、陕北根据地，成为红军长征的落脚点和革命发展的出发点，对中国革命起了极大的作用。他牺牲后，毛泽东称他为‘群众领袖，民族英雄’，周恩来写了一首纪念诗：‘上下五千年，英雄万万千，人民的英雄，要数刘志丹’。”“我没能见到刘志丹，但是，当我在延安同人们谈起他时，人们对他的崇敬和爱戴也深深地感动了我，他的确是中国现代史上的一位杰出的人物，也是剥削阶级家庭出身的知识分子成为共产党的政治家、军事家的一个典型。”

　　海伦·斯诺把这篇文章的英文手稿带回了美国，一直珍藏着。直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国研究斯诺夫妇的学者安危先生访问美国，在看望海伦女士，帮助她整理资料时，发现了这篇刘志丹传记的手稿，征得作者同意，把它翻译成中文，于1982年在陕西省的《支部生活》杂志上连载，在读者中引起了很大的反响。

　　海伦·斯诺女士于1997年1月11日在美国逝世，终年89岁。她为中美两国人民的友谊奋斗了一生。她以尼姆·韦尔斯笔名写的《续西行漫记》与斯诺的《西行漫记》一样为把中国人民的革命事业介绍给世界人民发挥了很大作用。

　　2000年10月，在海伦的故乡，美国犹他州的杨伯翰大学举办了海伦·斯诺国际学术研讨会，年过七旬的刘志丹的女儿刘力贞和她的丈夫张光先生，被特别邀请赴美国参加海伦的研讨会。笔者也有幸被邀请参加了这次会议，与刘力贞夫妇一路同行。在美国，一些友人得知刘力贞是刘志丹的女儿时，总是怀着极大的兴趣要求她讲述刘志丹的革命故事。从这件事可以看出许多普通的美国人了解中国革命历史的热情，反映出他们渴望了解中国，同中国人民友好的感情。在纪念刘志丹诞辰百年的时候，我们怀念这位人民英雄，也怀念和感谢把刘志丹介绍给美国人民的埃德加·斯诺先生和海伦·斯诺女士。（解放军报2003年11月03日第7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