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国群

　　10月2日，俄罗斯最高当局在国防部召开高级防务会议，总统普京与国防部长伊万诺夫发表了重要讲话。同日，国防部公布了一份题为《俄罗斯武装力量现代化学说》的文件。综合两位领导人的讲话及文件的内容看，俄罗斯的军事方针有了明显变化。

　　变化集中体现在4个方面。其一，增强核遏制力量。普京强调，核遏制力量在今后相当长时期内都将是俄国防的主要基础。目前俄的核遏制力量处于良好的战备状态，俄还将继续发展核遏制力量。这表明，12年来俄罗斯核力量“只裁减不研发”的状况将得到根本改变。其二，实施“先发制人”战略。12年来，俄罗斯在核武器运用问题上经历了从“不首先使用”到“不承诺不首先使用”的演变；对常规战争则没有强调要采取“先发制人”的战略。此次提出这一战略，非但适用于核战争，而且也适用于常规战争；非但适用于以核武器对付拥有核武器的敌人，而且也适用于以核武器对付仅拥有常规武器的敌人。其三，动武的空间将不受限制。只要俄罗斯在世界重要地区的经济利益没有得到尊重，或俄罗斯邻国的社会动荡影响到俄罗斯自身的安全，那么俄便可在这些地区动武。这一规定是12年来从未有过的。其四，动武时限提前。12年来的俄军学说，将动武时限定在冲突或战争爆发之际。此次明确了“先发制人”战略，使得俄在感受到敌人对自身与其盟友构成重大威胁时便可动武。

　　俄罗斯在此时出台新的军事方针，自有其战略考量。首先，是因应战略对手调整战略之所需。美国至今一直将俄罗斯视为最大的战略对手。美国去年公布的《核态势评估报告》，将7个国家列入美国可以实施“先发制人”核打击的名单，俄罗斯居第二位。美国加快导弹防御系统的研发与部署步伐，名义上说是为了对付“无赖国家”的导弹袭击，实质上主要是为了对付俄罗斯强大的战略性武器的袭击，当然同时还要对付中国战略性武器的威胁，这都是明眼人一看便知的事实，俄罗斯岂能不知？普京在2日的讲话中有这么一段话，他说：“我们拥有数量非常可观的陆基重型战略导弹，任何国家的导弹防御系统在这些战略导弹面前都会丧失竞争力。”这里的指向性非常明确：对手非美国莫属。

　　其次，是因应北约东扩和美国扩展在中亚、外高加索的势力之所需。在西线，7个东欧国家加入北约已成定局，北约即将成为拥有26个成员国的军事集团。形成如此格局后，北约的疆界已直抵俄罗斯和独联体成员的国门，俄罗斯的战略空间纵深一下子缩短了上千公里。在南线，为支持美国的反恐战争，在俄罗斯首肯下，美军在中亚诸国取得了立足点。当年美国声称，美军无意在中亚长期滞留。然而阿富汗战争过去快两年了，美军丝毫没有撤离中亚的意思。这就叫“请神容易送神难”。不仅如此，借着里海争端加剧的机会，美国已表示愿意接受阿塞拜疆政府的邀请，拟派出1万军队进驻该国。此举一旦成为事实，那么外高加索地区无疑将成为美国的势力范围。原本是苏联领土，后来成为俄罗斯后院的中亚、外高加索地区，眼看就要成为战略对手的势力范围，俄罗斯岂能甘心？

　　再则，是为了恢复军事强国地位之所需。毫无疑问，当年的苏联是与美国平起平坐的军事强国。苏联瓦解后的俄罗斯，虽然保有庞大的军队与武器库，但由于经济接近崩溃，国家已拿不出更多的钱用于军队建设。以年度军费开支为例，冷战中期，苏联年度军费开支约是美国的一半；冷战后期，这一比例升至70%。而俄罗斯的年度军费开支只占美国的4%左右，这几年美国的军费开支上升很快，这一比例更是降至2.5%左右。这么一点钱连维持116万大军的正常生活都已非常困难，也就谈不上更新装备了。俄罗斯在经过10年的阵痛之后逐渐复苏，尤其是最近3年的经济增长率均超过了5%，今年可望达到6%，俄已有能力较大幅度地提升军事实力。继去年普京总统批准大幅增加军费比例后，今年俄政府又批准了到2010年所要实现的重大军事装备的更新目标，包括将“白杨- M”战略导弹的数量提高至100枚，以便实现陆基洲际导弹的全部更新；新建成12艘弹道导弹核潜艇；改造现有的战略轰炸机，并研制最新型号的隐形战略轰炸机；等等。理论是实践的先导。装备现代化，军队建设现代化，都需要用先进的理论作为指针。因此，俄罗斯欲恢复军事强国的地位，必须有一套新的军事方针(包括军事学说)。

　　俄罗斯新的军事方针一出台，便在国际上引起了强烈反响。西方观察家惊呼，俄采取“先发制人”攻击和使用核武器来对抗威胁，“今后将可能引发新的核开发竞争”。这种担心不无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