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祖锐　本报特约通讯员　郭学敏　本报记者　周奔

　　10月6日，武警迪庆藏族自治州森林大队官兵得知，曾在香格里拉考察时失踪的美国高山花卉考察人员戴维·维查德·海尔和丹纳·路易丝·海尔夫妇身体完全康复，并已安全地从昆明离开中国。听到这个消息后，他们高兴得跳了起来。寻找这对夫妇的一幕幕情景再次浮现在大家的眼前……

　　（一）

　　9月17日中午，武警迪庆森林大队官兵正在大队长格茸此里的带领下，像往常一样在驻地附近的五凤山进行攀登训练时，突然接到迪庆藏族自治州政府的求援电话。原来，来自美国旧金山的高山花卉考察人员戴维·维查德·海尔、丹纳·路易丝·海尔夫妇和当地旅行社导游在香格里拉县石卡雪山考察时失踪，当地数百名群众和部队官兵搜寻一昼夜没有结果。危难之际，州政府想到了森林大队。

　　听到这个消息，格茸此里的心猛地一沉。这位在迪庆工作多年的藏族汉子知道，位于香格里拉县东部的石卡雪山主峰海拔近5000米，山上原始森林密布，沟壑纵横，而且时常有猛兽出没。向上级请示后，格茸此里立即挑选23名军事技能过硬、登山经验丰富的官兵，带上相关装备奔向石卡雪山。

　　30分钟后，官兵们来到雪山脚下，立即展开搜索。山越来越高，呼吸越来越困难，但大家的脚步丝毫没有放慢。傍晚时分，官兵们到达石卡雪山顶峰后，又按照州抢救协调领导小组部署的搜寻范围，兵分三路搜寻了4个小时，但没有结果。

　　夜深了，官兵们集中到石卡雪山北侧的冲允措湖营救基地，与香格里拉旅行社营救人员会合。此时，雪山上的气温已经降到了0℃左右，官兵们穿着单薄的作训服，只能露天而宿，相互背靠背取暖。老天像是在考验官兵们的意志，半夜时分下起了细雨。听着远处传来的阵阵狼嚎声，望着眼前黑沉沉的群山，无法入睡的官兵们默默地想：失踪的人们，你们在哪里？

　　（二）

　　天刚蒙蒙亮，官兵们又开始搜寻。当他们走上一道无名山梁时，眼前出现了几个钉鞋印。这一发现让官兵们精神倍增，大家开始沿鞋印前进。可走到一片灌木林边缘时，鞋印消失了。格茸此里决定，分散进入林区搜寻。

　　两个小时后，官兵们在一片原始针叶林中，发现地上有一块杜鹃花叶铺成的临时休息场地。大家推断，这个地方可能就是3名失踪人员避寒过夜的场所。见此情景，大家的心情格外激动，有的战士高兴得喊道：“我们快要接近目标了！”没想到，再往前走，官兵们脚下出现了悬崖峭壁。当向导的村民走上前一把拉住格茸此里说：“这里山高林密，连打猎的人都没到过。而且近期黑熊、狼群经常在此出没，是一个进无门退无路的死亡峡谷。”此时，官兵们已经在雪山的原始森林中穿行了整整26个小时，所带食品也剩得不多。

　　格茸此里正在犹豫，文书陈永良说道：“咱们不防鸣几枪试试。”随着清脆的枪声在山谷中回荡，奇迹出现了。对面山腰上，有一个人摇甩着衣服向他们示意。大家顿时欢呼起来。

　　虽然对面山腰的直线距离仅1000米左右，但由于悬崖峭壁阻隔，灌木森林挡路，官兵们足足用了4个多小时才走过去。大家找到的是导游。导游告诉大家，他正带着海尔夫妇在山里考察时，突然天降大雾，使他们迷失了方向。

　　过瀑布，穿峡谷，闯森林，官兵又走了4个多小时，终于在一个山谷的石缝中找到了海尔夫妇。此时，两位老人浑身发抖，面色苍白，已精疲力尽。看到从天而降的中国军人，饿了两天一夜的海尔夫妇紧紧拥抱在一起，兴奋地痛哭起来。

　　（三）

　　看到海尔夫妇身体极度虚弱，战士李建辉拿出身上仅有的一块巧克力和一个面包，送到戴维嘴里。战士刘艳明、詹明富将丹纳冰冷的手脚放进怀里，用自己的体温焐暖老人冻僵的手脚。班长普增前把自己身上的绒衣脱下来，给丹纳穿上。

　　云南高原初秋的天气，就像猴子的脸说变就变。如果下起大雨，山谷中肯定是洪水滔滔，大家必将葬身山谷中，惟一的办法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冲出“死亡峡谷”。于是，官兵们背起海尔夫妇顺山谷向下进发。

　　走出300米，一个深不见底的落水洞拦住了官兵的去路。战士詹明富主动要求下去探路，吊着他的绳子已经放下去100多米，仍未到底。被拉上来后，詹明富报告：“落水洞两边都是悬崖峭壁，人根本无法通过。”

　　营救队伍似乎陷入了绝境：顺山谷向下已不可能；请求直升机支援，但手机没有信号，只有往回撤。天越来越黑，看着官兵们疲惫的身影，格茸此里决定大家在一块高地上休息。官兵们在仅有书桌面大小的一块平地上，铺好鸭绒被，扶着海尔夫妇躺下，又找来干树枝点燃3堆篝火。有的战士用军用水壶给老人烧水，有的给老人烘烤潮湿的鞋和袜子，有的给老人喂干粮。

　　9月19日，天刚蒙蒙亮，中队长李兆雄就把大家集合起来。站在队伍前面，望着一个个刚毅的面孔，格茸此里向大家敬了一个军礼，说道：“我们的营救行动已经到了最艰难的时候。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就是早点冲出‘死亡峡谷’。大家有没有决心？”“有！”战士们响亮的回答在峡谷里久久回荡。

　　大家沿着来路刚走不远，就遇到了大小不一的瀑布群。海尔夫妇都已年过60，身体十分虚弱，根本无法行走。戴维身高超过180厘米，体重90多公斤。战士们背着他们，在长满青苔的石板上往上攀行异常困难。格茸此里命令4名战士在前开道，两名战士分别用3条绳索把海尔夫妇捆在自己背上，采取搭“人梯”、“拉吊车”的办法，一步一步地往前挪，一个瀑布一个瀑布地往上爬。最艰难的时候，大家用头、用肩作支点，让背人的战友踩在自己的身上前进。3个小时过去了，战士们才前行了600多米，可是他们已经轮番背了海尔夫妇3遍。

　　9月20日零点10分，官兵们终于安全到达营救指挥部所在的哈姆谷村，将海尔夫妇和导游送到了香格里拉县120急救中心。此时，官兵们整整奋战了58小时。（解放军报2003年10月13日第9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