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严

　　布什总统去年在清华大学演讲时说，中国是世界上最有活力、创造力的国家之一，美国欢迎中国的强大和繁荣。布什总统在与中国领导人的多次会晤中强调，良好的中美关系不仅对美国的安全利益非常重要，而且对亚太地区以至整个世界都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近两年，中美关系发展总体顺利，处于冷战后的“最佳阶段”(美国务卿鲍威尔语)。中国力求建 立稳定的中美关系，积极推动地区和世界和平。然而，美国国防部7月底出台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军事力量年度报告》(以下简称《报告》)，却透露出一些与中美关系主流不符的令人忧虑的信息。

　　曲解中国的战略目标和防御政策

　　由于美国在战略认知上，将中国定位为“一个正在崛起、发展方向不确定而且挑战美国在亚太地区目标和利益的国家”，因此，美国对中国的发展动向保持高度警惕。正是依据这一认识前提，今年的《报告》仍未脱去前两份报告的陈腐俗套，继续充斥了猜疑和偏见。在分析中国未来的战略目标时，《报告》将发展综合国力和建立“战略格局”作为中国并行不悖的两大战略目标，特别提到一个经济上强大的中国将“重新分配资源，建立一种更为有利的‘战略格局’”，暗示中国不满足于现状，而是力求在更大范围内谋求战略利益，尤其是向美国紧紧控制的海上战略通道延伸，“继续寻找机会削弱美国在该地区的影响”，进而挑战美国主导的“战略格局”。事实上，改革开放以来，在国家战略目标的定位上，中国一直明确地将发展经济、改善人民生活水平作为首要目标。中国既没有政治意愿，也没有军事能力对外扩张。马来西亚总理马哈蒂尔说得直截了当，“亚洲国家不必害怕中国日益增强的军事和经济力量，因为中国没有对外征服的传统。”

　　《报告》在评述中国的安全战略和军事战略目标时，并没有从国际战略形势的角度，以发展的眼光解读中国复杂而严峻的周边安全环境以及安全战略目标，在解释中国政府为何优先关注国家统一这一核心目标时，偏颇地认为“避免挑战共产党的生存和地位是最为重要的考虑因素”。这种将中国的安全利益狭隘化、简单化以及泛政治化的解释，表明了美国在认识中国时仍未褪掉根深蒂固的意识形态色彩。

　　其实，中国安全利益的范围远比美国所关注的更为广泛。中国确定战略目标依据的不仅包括不断变化的国际形势，而且包括新出现的恐怖主义、分裂主义、极端主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跨国犯罪、毒品走私以及生态环境恶化、艾滋病等传统的或非传统的、现实的或潜在的威胁。《报告》在分析中国的安全战略目标时，对中国面临的这些威胁尤其是恐怖威胁轻描淡写，显示美国在分析一个大国战略时依据的因素过于单一，暴露出该报告立意的不正当和不准确，由此势必导致观点的有失偏颇，以及结论的难以服人。

　　《报告》认为，中国在安全和军事战略领域实施模糊手段，有意淡化长远抱负，隐蔽真实战略目标。《报告》特别提到中国的核发展动向和意图，以及对太空军事化发展的倾向，进而对中国的防御政策提出质疑。《报告》认为，中国奉行的防御性军事战略原则，并“不具有天生的被动或防御性”，也并“不一定是善意与和平的”。事实上，中国作为一个发展中大国，军事战略目标的第一要务是保卫国家的安全，为经济建设创造一个有保障的安宁环境。中国坚持军队建设服务并服从于经济发展大局的政策。中国奉行独立自主的和平外交政策，一直积极致力于谋求世界和平，中国既不谋求领导世界，也不谋求充当“地区霸主”。军事上，中国奉行和平的防御性国防政策，积极推动国际裁军和防止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努力推动建立稳定的周边安全环境和国际环境，不会对任何善待我们的国家构成威胁。

　　夸大中国军事力量

　　《报告》用了一大半篇幅详细论述了中国军事力量的各个方面，从作战理论、战备训练到管理与指挥控制，从常规力量到战略力量，从各军种的现有武器装备到各种现代化的新式武器，涵盖面非常之广。虽然《报告》承认“对中国军事力量那些最重要的领域知之甚少”，但字里行间却传达了一个明确的信息，即中国正在迅速增强军事力量，中国的军事力量对台湾、美国及其盟友构成了严峻挑战。夸大和渲染中国军事力量的威胁，《报告》通篇萦绕着“中国威胁论”的阴影。

　　《报告》称，2002年中国公布的军费开支为200亿美元，而实际数字可能高达650亿美元，中国因此成为继美国之后的“世界第二大军费开支国”以及“亚洲第一大军费开支国”，同时放胆预测，到2020年，中国军费实际将增加3～4倍。美国如此超乎寻常地夸大中国军费的理由是，“大多数国防现代化开支并不在军队预算之内”。毋庸讳言，为了军队改革和建设的需要，近几年中国军费的确有了一定增长，但仍处在相当低的水平。2002年军费开支为1694亿元人民币，占国民生产总值的比重为1.6%，而美国则达到3.5%。如果按照该《报告》臆测的650亿美元，则中国军费占国民生产总值和国家财政收入的比重将分别达到5.4%和29%，这一比例在当今世界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可以承受得起。试想，如果中国真的将这么多的钱投入到军队现代化中，还怎么“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又如何保持世界经济最快的年增长速度？只要不带偏见地稍加分析，这一臆测完全是经不起推敲的。

　　《报告》连篇累牍地论述了中国各军兵种正在研制、发展大量新型武器装备的状况，并详细谈到了俄罗斯对中国出售武器和转让技术的情况，渲染中国武器装备的最新发展水平，言外之意，中国的现代化建设已对国际社会构成了威胁。事实上，中国军队的武器装备整体上与作战需求仍不相适应，更谈不上与引导世界新军事变革潮流的其它军事大国相比。试想，一个需要从其它军事大国进口高技术武器的国家，能说其武器装备已达到构成对国际社会威胁的程度了吗？美国外交学会今年5月发表的一份评估报告承认，“在军事技术和能力上，中国军队至少落后于美国20年。”非营利的国际危机组织6月发表的台海冲突评估报告也指出，“台湾进口的武器等级显然超过了中国大陆”。实际上，美国军方心里清楚得很，中国的军事技术水平与美军相比还有很大差距，只不过为了某种难以言明的目的，刻意渲染一番罢了。

　　无论军费还是武器装备，美国有意渲染的最终目的就是试图推导出这样一个结论，即中国的军事能力已经对地区和世界构成了威胁或挑战。纵观世界大局，军事力量现代化是每个国家保护自身安全的正常祈求，没有任何一个国家会自动放弃军事力量，或者不采取任何措施漠视自身面临的各种安全威胁。美国是当今世界头号军事强国，其军事实力无人企及，即使如此，它仍在大幅度增加军费，不断提高武器装备技术水平。中国是一个幅员辽阔的国家，面临着各种复杂的安全威胁。为了维护国家安全和领土完整，即使是适当增加军费，改善武器装备，进行军队现代化建设，也完全是为了自卫，无可指责。

　　制造借口促进对台军售

　　不言而喻，美国国防部炮制该《报告》的一个主要目标是对台军售，确保美国在亚太的战略利益。长期以来，美国不少人士一直把台湾作为遏制中国崛起的战略棋子，把维持台海分裂现状作为实现美国亚太战略利益的关键之所在。

　　从2000年发表的第一个《中国军力报告》开始，“大陆威胁论”就成为此类报告的基调。今年的《报告》更是力图在一种貌似客观的言辞掩护下，给人一个清晰的印象，即台海力量对比正在向有利于中国大陆的方向倾斜。《报告》刻意渲染“大陆威胁”、“台湾危急”、“美国东亚战略利益危急”的论调。其真实目的无非是想通过夸大和渲染台海危机，给美国国会、公众以及台湾制造大陆武力攻打台湾可能性增大的危机感和恐惧感，为维持台海现状并向台湾再次出售武器制造借口。

　　该《报告》最突出的一个特点是，继续着力夸大大陆的导弹威胁，散布“导弹威胁论”。《报告》说：“如果台湾不将防御能力升级，在今后几年内，中国可能有能力给台湾所有的机场造成严重破坏，迅速削弱台湾以地面为基础的防空系统的能力”，更何况台湾的“国防预算在政府开支中的比例稳步下降会越来越对台湾军队的现代化构成挑战”，目前台湾“抵御(大陆)弹道导弹的能力微不足道”。此番鼓噪显然是敦促台湾尽快定下决心，购买美国的“爱国者”(PAC- 3)地对空导弹系统。就在五角大楼发布《报告》的第二天，白宫发言人宣布，布什政府准备“实践我们(在1979年签订的《与台湾关系法》中)做出的承诺”，向台湾出售武器，以便让它实现自卫。这一前一后的表演，看上去如同戏剧一样，环环相扣。由此给人一种强烈的印象，即美方有关部门已经在私下商量妥当，就是要为一年一度的对台军售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为了使《报告》显得真实可信，报告起草者在大量素材上进行了“精心”的取舍和编排，并对解放军的现代化水平和台海军事形势进行了“合理的推理和想像”，同时塞进了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如《报告》中说“中国野心勃勃的军事现代化给它所宣称的优先考虑以和平方式解决两岸分歧的姿态蒙上了阴影”。不能不指出，《报告》的居心是非常诡秘的，即于无声处“很自然”地将两岸矛盾的主导者指向大陆，使大陆成为台海冲突的责任方。事实上，“台独”势力基于政治权力的操纵，不时在两岸关系上挑衅发难，台海危机的真正根源在“台独”势力。

　　美国学者戴维·伊森伯格指出，许多美国分析人士解读《报告》时认为，美在力图“表明作为竞争对手的一个大国所构成的威胁”。这位学者反过来提出质疑，为什么“这份报告没有真正就今后亚洲对美国军事力量所构成的总体威胁做出最终评估？”恰恰相反，“评估结果会表明，中国并不像普遍所描述的那样对美国构成重大威胁”。

　　中伤中美之间的正常交流

　　美国政府和国会内部总有一些人不愿意看到中国的发展和中美关系的改善，每当中美关系好转时就会跳出来，制造各种理由加以阻挠。近年来，“中国威胁论”时隐时现，不仅干扰了中美关系，而且企图给中国与周边国家关系制造隔阂。当前，“中国威胁论”已在国际社会上越来越没有市场，可是仍有一部分人不遗余力地企图制造中美关系新的障碍。

　　《报告》在谈到敏感的军事技术时，指出中国希望通过获取重要的外国军民两用技术和知识来达到军事目的。《报告》称，“中国在美国建立了数以千计的商业实体，这些实体所从事的一些业务旨在获取美国限制对华出口的军民两用商品和受控技术。”几乎与此同时，联邦调查局也施放出危言耸听的信息，称“中国在美国有3000多家‘前沿’公司，其真正目的是指导间谍活动，每年到美国来的访客、学生和商人中，也有很多负有为政府刺探情报的任务”，并将中国列为今后10到15年美国最大的间谍威胁，这是美国反华势力对中国莫须有的栽赃。事实上，中国在美企业是促进中美贸易和交流的生力军，正是这些企业才使得中美双方成为对方的第四和第二大贸易伙伴。如果按照美国的逻辑推理，美在华企业更多，这些企业是不是也顺理成章地负有为美国政府窃取中国情报的任务呢？

　　实际上，美国某些保守势力制造“中国间谍威胁”的伎俩并非始于今日。19 99年，他们曾以“李文和案”大做文章，后来证明完全是子虚乌有。如今，该《报告》再次提出所谓的间谍问题，不得不让人怀疑《报告》的真实用心。长期以来，中国军事技术的发展和武器装备的进步均立足于自力更生，无意去窃取美国技术，中国人有足够的智慧和能力实现技术创新和武器进步。《报告》含沙射影的言辞显然有违中美两军交流的本义，也不利于中美关系的稳定。

　　中国是一个爱好和平的国家，中华民族求和平、重防御的内敛民族性格，以及宽厚、温和的儒家文化决定了中国不可能实行军事扩张政策。中国既没有外向诉求的心理和行为习惯，也没有对外征伐的传统，更没有驻军国外的先例。中国始终不渝地走和平发展之路，军事力量发展追求的目标是为国家安全、经济繁荣和社会稳定提供有力的保障。然而，此次《报告》中所持观点误导了舆论，给中美关系带来了不和谐的杂音。希望美国对正在发展的中国多一些了解，少一些臆测，向世界和美国人民传达正确且准确的信息，确实推动中美两国、两军关系向前发展，为世界谋得更有把握、更可期待的和平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