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杉

　　有关人民币汇率的国际博弈似乎更像是一副桥牌，攻方是美日，守方是中国。

　　不过牌局的玩法有些不同，日本打的是明张，官方民间的声音步调统一，对中国的压力持续保持，而美国坐的是庄，态度张弛有度，民间官方口径不一，但配合默契。牌局打的 花色是经济，经济问题是美日的长套，既涉及美国具体的贸易赤字，也谈及不甚着边的全球通缩。

　　日本将牌虽长，但牌点不大，财政相盐川正十郎要求人民币升值的理由是价廉质优的中国货导致了日本乃至世界的通货紧缩。但明眼人说，中国出口日本的商品多是劳动密集型的产品，不仅与其有互补性，出口数额更是仅占日本GDP的百分之二还小，所以中国产品不会给日本带来通缩，更没给世界增添麻烦。盐川正十郎的态度尽管强硬，但没有太大的说服力。美国坐的庄很稳，既有日本的强攻，也有自家的硬张。美国财政部长斯诺多次要求人民币升值，但斯诺也同时表示对中国货币政策的放松应该“同中国金融系统的改革，以及增加金融系统的透明度密切联系在一起”。斯诺的聪明之处在于他的态度灵活和务实。

　　中国是守方，经济虽是将牌，但与美日的着眼点不同，应手虽不够老辣，但也算是机关算尽。中国多次表示人民币汇率体制要改革，要加快市场化的步伐，但维持汇率的态度却旗帜鲜明，可以说，态度既诚恳又坚决。几轮下来，双方互得点数。

　　而近日斯诺的亚洲之行则是双方新一轮的较量，也再次引起舆论对人民币汇率问题的关注。斯诺先到日本与盐川正十郎的交流，可看作是美日新一轮攻势的准星校正，但此后的北京之旅，斯诺已难以占到便宜。尽管美日叫牌默契，但这次中国打了一个先手。就在斯诺到达日本的前一天，新华社播发了一篇评论员文章《维护人民币汇率基本稳定》，这篇文章实际是发给斯诺和盐川正十郎看的，文章表明了中国官方稳定汇率的决心。文章说“在当前情况下，人民币汇率升值对中国经济弊多利少。保持人民币汇率基本稳定，是中国今后长时期需要坚持的方针，是应对国内外复杂经济金融形势、保持国民经济持续快速发展、提高境外投资者投资信心的一项基本政策”。而在斯诺到日的当天，《人民日报》在第13版刊发了题为《人民币汇率：保持基本稳定》的专题报道，同样表达了中国保持汇率稳定的坚定态度。

　　中国打出的先手已告诉了对方点数，斯诺只能忍小，而此时给中国留有余地，实际是给自己留有面子。

　　斯诺注定在中国没有大的收获。不过，决定人民币汇率这副牌局胜负的因素不是经济这张将牌，而是看政治的强张在谁手里。在中国对美和对日关系中，中美关系实为重中之重，而中美之间政治利益的获取，会最终决定人民币汇率的变化幅度。

　　总统大选是美国的底牌。中国为了解决台湾问题，希望美国保持政策的稳定性，也就必然对布什有所谦让。在美国大选的关键之际，布什必定会向中国施压，要求人民币汇率有所变动，这张牌美国肯定能上手，但不到火候，美国也不会轻易打出。而朝鲜问题则是中国的止张，也就是说，中国在这张牌上有发言权。美国在解决朝核问题上，暂无动武的决心和能力，还得仰仗中国从中斡旋。上周在北京举行的六方会谈充分体现了中国的作用。尽管会谈结果不尽人意，但能够坐到一起，也算是成果。从某种程度讲，会谈没有进展对中国不是坏事，谈的时间越长，中国越能吊人胃口，中国在人民币汇率牌局上，也就有了政治长套。

　　当然，牌局总有结束的时候，适当的时候，人民币汇率会做适当的调整，但调整的幅度有限，人民币汇率的变化结果不能对中国的就业产生严重的影响，这也是中国最后的止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