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兵学院南京分院是我军较早对外开放的院校之一。该院外训教研室王春茅教授作为专职从事外军教学、训练研究的专家，曾5次代表我军出国担任援外军事专家。教过的外军学生逾千名，遍布世界各地。同事们常笑称他为“老外教授”。下面撷取的这3则故事，便是他与外国军人在一起时的一组心海浪花。

　　沙漠狩猎

　　作为援外军事专家，我和中国同行在苏丹炮兵学院工作过一段时间，并有幸参加了一次学院特意为我们组织的沙漠狩猎活动。

　　按照苏丹人待客习惯，要请客人开第一枪。由于车速太快，吉普车颠簸得非常厉害，我持的又是一支军用冲锋枪，而不是那种常用的霰弹猎枪，所以第一枪未能命中。再次接近目标时，我离开座位，用跪姿瞄准射击。枪响后，我清楚地看到黄羊踉跄了一下，接着又继续狂奔。追了有一分多钟，我们捉住了它。

　　到下午一点钟时，我们共猎获了8只黄羊，这时沙漠地表温度已高达60℃多，我们便停车就餐。联络官带我们在一棵枯树下坐下，剖开一只黄羊，放在随车带来的铁锅中煮。煮熟后，苏丹朋友用匕首剜下黄羊眼睛，双手捧着递给我。看着那突兀的羊眼，我一下愣了，这玩意我怎么也难以下咽。但随即意识到，这一定是苏丹民族款待客人的礼节，便只得双手接过来，装做非常爱吃的样子，一口吞了下去。在坐的几位苏丹人当即欢呼起来，联络官告诉我，他们感到我是把他们当作真正的朋友，所以非常高兴，我不由地暗暗庆幸自己的“小聪明”。但还未来得及高兴到5分钟，黄羊眼那强烈的膻味和腥气，一下让我的五脏六腑剧烈翻腾起来，我赶紧跑开，大口呕吐起来。苏丹朋友开始以为我是中暑了，当通过联络官得知我是因为吃了他们那尊贵的羊眼才这样时，起先有些尴尬，但随即又爽朗地大笑起来……

　　“中国伏特加”

　　我在加纳工作期间，与加纳朋友朝夕相处，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其中加纳第一步兵旅旅长马哈马准将给我留下的印象尤为深刻。

　　为招待客人，我们从国内带了少量的中国白酒，除了在宴请时请加纳朋友品尝外，也作为礼品赠送。一次，在宴会上，马哈马准将尝过后，对我说这种酒太强烈、太有劲了，并连连问我这种小瓶子里装的是什么酒。其实这不过是国内并不算十分有名的“孔府宴”酒，只是包装比较精美。但“孔府宴”酒翻译成英语并不是十分好记。过了两天，马哈马准将又想不起来这种酒怎么称呼了。通过联络官，我得知准将对前苏联的伏特加酒非常爱好，为了便于记忆，我便告诉他这种酒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中国伏特加”。这次，准将一下便记住了，以后每次宴会时，他总会情不自禁地说“中国伏特加，Good，VeryGood！”见准将如此钟爱，在告别鸡尾酒会上，我又特地赠送了一瓶给他作为纪念。

　　“海夫吉战斗”

　　有一年，某国一位少校学员，仗着自己曾经在西方发达国家军校学习过，又两次在联合国担任军事观察员的不凡经历，常常以军事专家自居，喜欢在课堂上提些生僻的问题考考教员。

　　一次射击课上，这位学员突然问我是否知道“海夫吉战斗”？“海夫吉战斗”是海湾战争中发生在伊拉克边境一个叫“海夫吉”小镇上的战斗，如果以前没有很好地研究过海湾战争，怕是不一定能回答出。但由于我从事的便是外军教学训练，曾经对海湾战争系统地研究过，所以我毫不费力地用英语流利地说出了整个战斗的来龙去脉，而且还准确地说出了这场战斗中以美国为首的多国部队和伊拉克双方的兵力布署情况、战斗经过等，并特别告诉这位少校，这场战斗是整个海湾战争中伊拉克惟一发动的一次主动进攻。我的回答大大出乎这位学员意料，他开始时不可一世的气焰顿时消了许多。这以后，类似的事又发生过好几回，每次都以这位学员的“哑口无言”而告终。6个月学习期满，临回国前，这位学员特地跑到我面前，向我敬了个标准的军礼，真诚地对我说：“教员，您使我真正懂得了贵国‘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和‘学无止境’这两句话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