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核问题上的紧张形势始终不见缓和，而在将朝鲜半岛分隔了50年的非武装区狭长地带上，一切仍照常进行着。两支庞大的军队，其中韩国还有2万美军的支持，正琢磨着彼此的每一个眼神。

　　从精神上震住敌人

　　你可能推测板门店已成为一个彬彬有礼，理智至上的地方，其实并非如此，用“联合国军”少尉克里斯•克洛宁乔的话说，就是“这好比是学校里的一个小操场，两个气势汹汹的家伙正指望凭目光也能杀死对方。”

　　板门店上的斗争规则强调心理战——从精神上震住敌人。每一方都用爱国主义歌曲和录音带，朝着对立的山头“狂轰滥炸”。朝鲜一侧的一块巨大的标语牌上，写着“美国佬，滚回去！”用的是朝鲜文，因而没几个美国大兵看得懂。

　　在其中的一间会议室里，朝鲜人曾将对手一侧的桌腿锯掉好几英寸，这样一来，谈判桌对面的“联合国军”代表就显得那么矮小和愚蠢。后来又有那么一次，朝鲜人在参加对话时，违反停战协议，将AK-47冲锋枪塞在鼓鼓囊囊的厚衣服里，美国人发现后也不动声色。他们暗中将房间的温度升到了赤道地带的热度，然后优哉游哉地观察着那些不愿暴露武器的对手，怎样不安宁地扭动身躯，汗湿衣襟。

　　来自南卡罗来纳州的查尔斯•列文少尉，护送记者前往板门店观察了这些心理战。当时进行的是一场“尸体的报复”，“联合国军”要将4名随水流冲下南方的朝鲜人尸体送回。那些人原先到底是渔夫、士兵，还是间谍？列文守口如瓶。

　　记者等人透过一扇窗户观看到了南方的红十字会官员，将棺材转交给北方士兵。但记者很少去注意实际的交接过程，眼睛总是不由得要去看那些朝鲜卫兵，他们正透过一些窗户死死盯着这边，双方距离如此之近，以致能看清他们胸前佩戴的金正日的红像章。他们的冷峻直让记者心里发毛。列文警告说：“作为一名参观者，你是不能盯着朝鲜人看、不能和他们交流的。”但这也无法阻止他自己投射出黑洞洞的目光。

　　你也许怀疑他们这是在照镜子。实际上，他们之所以被挑选来做板门店的士兵，靠的就是他们的骇人面目。这里的韩国士兵必须至少身高1.70米，这比其国民平均至少要高出5厘米，而且还必须佩上洋溢着军事艺术的武装带。派往板门店的美国人，来自海外各地驻守机场的士兵，其身高要在1.80米以上，而且要体格魁梧。朝鲜的哨兵也不见得就猥琐，他们像电线杆一样笔挺，目光炯炯，在这个闹饥荒的国度里，他们能得到最好的给养。

　　最美好的

　　在大多数日子里，记者像战士那样凝视着周围的地形。他们警告说：“那座小山下掩藏的一群大炮，在几分钟内就可让我们化为齑粉。那条公路两侧布满了地雷，刚好可以迟滞朝鲜的入侵。”

　　但时不时地，目光就不由得要投向别处。在那些密密层层的小山上，耀眼的黄色与红色树叶，在10月的秋阳里一片灿烂。有一次，当记者从吉普车的车窗上眺望绵延的远山时，突然间心头一阵震颤，觉得那足以与美国的“大云雾山”匹敌。在一场暴风雪里凝视着白雪皑皑的稻田，一群罕见的丹顶鹤突然从天而降，落在面前的地面上。一派平和。

　　最糟糕的

　　记者所到之处，都有摄像镜头看着，士兵跟着，卫兵查验证件。这让人觉得负疚，诡秘，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在戒备森严的非武装区，任何外来人首先遭遇不信任，然后是更大的不信任，到最后纯粹只有怀疑。记者理解也欣赏这些规则，但能悄无声息地融入平民世界，总比这个强。

　　最古怪的

　　记者还去了朝鲜的旅游“圣地”金刚山，但在三天的时间里，几乎没看到一个朝鲜人。所有的道路旁都围着铁丝网，政府限制游客只能接触几名政治上过硬的公园巡逻人。

　　战争的最后一页

　　板门店是非武装区的“起点、中点和终点”，它在1953年催生了非武装区，今天仍然控制着它，将来也必然要决定其最终命运。有人将非武装区视为最有前景的地产，已准备要建设一个生机勃勃的商业区，让一统后的朝鲜半岛受益。也有人将这一缓冲区视为一个和平公园，要着力表现其多样性，发展生态旅游。不管怎样，朝鲜战争不会永远持续下去，和平协定终将取代停战协议。也许到那时，板门店可以让它的会议室和安全人员一道退休，欢迎旅客们合上朝鲜战争的最后一页。石志宏编译自2003年7月美国《国家地理》(提前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