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茅

　　作为一名专职从事外军教学、训练研究的教授，我曾5次代表我军出国担任援外军事专家，教过的外军学生逾千名，遍布世界各地。同事们常笑称我是“老外教授”。

　　-粗犷的沙漠狩猎

　　因工作关系，我曾在苏丹炮兵学院工作过一段时间，并有幸参加了一次学院特意为我们组织的沙漠狩猎活动。狩猎是苏丹的民族传统。但随着时代的变迁，苏丹人已不经常外出狩猎，只在重大节日或欢迎非常尊贵的客人时才组织此项活动。狩猎的对象主要是非洲黄羊，这种黄羊体型较小，行动迅速，繁殖能力非常强，所以苏丹政府一直允许大家捕猎，以保持沙漠中的生态平衡。

　　出发那天，我们的狩猎队由3辆吉普车组成，依次向沙漠进发。车队走了近1个小时，坐在第一辆车的向导告诉我们发现了目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们费了很大劲才发现远处有十几个快速移动的小黑点，向导说那就是非洲黄羊。3辆吉普车立即转向，成扇面向目标猛扑过去，不一会儿就接近了猎物。黄羊的颜色与沙漠极相似，奔跑速度非常快，当时吉普车的速度表上显示时速为90公里，可黄羊几乎是与我们“并驾齐驱”。

　　按照苏丹人待客习惯，要请客人开第一枪。我离开座位，用跪姿瞄准射击。枪响后，我清楚地看到黄羊踉跄了一下，接着又继续狂奔。追了有一分多钟，我们捉住了它。联络官特地请我拎着黄羊照了张相。

　　到下午一点钟时，我们共猎获了8只黄羊，这时沙漠地表温度已高达60多摄氏度，我们便停车就餐。联络官带我们坐在一棵枯树下，剖开一只黄羊，放在随车带来的铁锅中煮。煮熟后，苏丹朋友用匕首剜下黄羊眼睛，双手捧着递给我。看着那突兀的羊眼，我一下愣了，这玩意我怎么也难以下咽。但随即意识到，这一定是苏丹民族款待客人的礼节，便只得双手接过来，装做非常爱吃的样子，一口吞了下去。在坐的几位苏丹人当即欢呼起来，他们感到我是把他们当作真正的朋友。但还未来得及高兴到5分钟，黄羊眼那强烈的膻味和腥气，一下让我的五脏六腑剧烈翻腾起来，我赶紧跑开，大口呕吐起来。苏丹朋友开始以为我是中暑了，当通过联络官得知我是因为吃了他们那尊贵的黄羊眼才这样时，起先有些尴尬，但随即又爽朗地大笑起来……

　　-戴伞兵帽的步兵准将

　　1998年，我在加纳工作期间，与加纳朋友朝夕相处，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其中加纳第一步兵旅旅长马哈马准将给我留下的印象尤为深刻。

　　与马哈马准将的第一次见面是在第一步兵营驻地。那天上午，我和一营营长本·阿古多戈中校一起在营门口迎接旅长。10时整，装饰有一星标志的豪华越野车准时出现在营门口。从车上走下来的马哈马准将身材高大，体格健壮，目光炯炯有神，言谈举止中无不流露出职业军人特有的豪爽与果敢，第一次见面，他便给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随着相互间了解的不断加深，我和马哈马准将交谈的话题不再局限于工作，而开始涉及一些个人经历和兴趣爱好等。有一次，我问他为什么一直戴着绿色贝雷帽而不是一般步兵常戴的黑色贝雷帽？他自豪地指着右臂上的飞翼形标志告诉我，他年轻时曾经在加纳陆军最精锐的伞兵营服役。在加纳陆军的诸军兵种中，伞兵的训练是最艰苦、最严格的。他们每天都要进行40多公里长跑，有时要全副武装连续奔跑12小时。伞兵不但要精通步兵的各种技术、战术，还要学会驾驶汽车、摩托车，掌握爆破和土工作业的要领，能够使用敌人的各种武器。在进行生存训练时，他们要战胜高温酷暑和大雨浓雾等恶劣天气，在沼泽、丛林、沙漠中求生和作战。只有成功通过各种测试与考验，才能成为一名合格伞兵并获得飞翼形标志，有资格戴上绿色贝雷帽。所以，虽然马哈马准将现在是步兵，但他为自己曾经经历过的艰险与困难感到光荣和自豪，便一直佩带着飞翼标志，戴着绿色贝雷帽。

　　-“海夫吉战斗”的考试

　　俗话说“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和外国军人打交道多了，有时也会遇上一些不太友好的人和事。这时，如何不卑不亢地高标准完成好外训教学任务，为祖国赢得声誉，就显得尤其重要。

　　有一年，某国一位少校学员，仗着自己曾经在西方发达国家军校学习过，又两次在联合国担任军事观察员的不凡经历，在一次射击课上，突然问我是否知道“海夫吉战斗”？“海夫吉战斗”是海湾战争中发生在伊拉克边境一个叫“海夫吉”小镇上的战斗，如果以前没有很好地研究过海湾战争，怕是不一定能回答出。但由于我从事的便是外军教学训练，曾经对海湾战争系统地研究过，所以我毫不费力地用英语流利地说出了整个战斗的来龙去脉，我的回答大大出乎这位学员意料，他那不可一世的气焰顿时消了许多。这以后，类似的事又发生过好几回，每次都以这位学员的“哑口无言”而告终。6个月学习期满，临回国前，这位学员特地跑到我面前，向我敬了个标准的军礼，真诚地对我说：“教员，您使我真正懂得了贵国‘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和‘学无止境’这两句话的含义。”

　　(本报特约通讯员项志明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