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方祥生

　　美欧围绕伊拉克战争的严重分歧，给世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一些欧洲学者甚至预言：“旧的跨大西洋联盟的终结已显露端倪。”正是为了弥合美欧之间的分歧，延缓跨大西洋联盟的衰竭，一些美欧学者纷纷献策，其主张大体可分为三类：

　　一是建议欧洲不要走“独立防务”的道路，应学会利用欧洲的“软超级力量”。欧洲提供的发展援助超过美国4倍，占世界非军事发展援助的70%左右。而且其分配较为公正，附加政治条件少；欧盟成员国和候选国参加了大量的国际维和行动，它们对国际维和的贡献，相当于美国的10倍；欧洲国家在许多国际组织中有举足轻重的影响。民意调查表明，假如联合国能通过一个军事打击伊拉克的决议，支持打伊的人会增加30%—40%。如果欧洲能认识到自己的“软超级力量”，并学会使用这种力量，表现出团结和一致，那么欧洲不仅能使较小的国家顺从自己，也能得到美国更多的尊重。

　　相反，假如欧洲想建立一支能在全球打一场高技术、低伤亡战争的军事力量，欧洲就必须将其军费开支提高一倍，从目前占国内生产总值的2%提高到4%，这显然是欧洲民众不能接受的。建立一支欧洲快速反应部队，可能有助于欧洲的维和行动，但不可能阻挠美国推行单边主义，一支规模更大的欧洲联军也办不到。简言之，欧洲与美国“硬顶”不是出路。修补美欧关系，应以欧洲学会“扬长避短”为基础。

　　另一种主张是加快欧洲的政治联盟建设，尤其是要推进欧洲统一防务建设。它们认为，伊拉克战争表明，欧洲因内部分歧、没有一支统一的军队，无法让美国听到欧洲的声音。被称为“新欧洲”的东欧国家之所以在伊战中支持美国，是因为它们感到只有美国才能向它们提供军事上的安全保护。在许多国家看来，欧洲虽有尊重国际法、维护国际关系准则的意愿，但缺少必要时用武力维护国际法尊严的能力。维护世界和平，既需要法律手段，但更需要能贯彻法律的军事实力。否则，只能是一头“没有牙的狮子”。

　　法德比卢四国日前在布鲁塞尔决定，于2004年前组建统一的欧洲军队。可以说，这是欧洲走向建立独立防务的实质性一步。但这一步也可能加深欧洲的分歧，使英国对欧洲的影响边缘化，使美欧关系更趋复杂。

　　还有一种主张是重塑美欧关系。他们认为，目前的美欧危机是美国漫不经心的单边主义和欧洲毫无实效的独立意识共同造成的。美欧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美国依赖军事力量，欧洲向往永久和平；美国主张清除安全隐患，欧洲主张控制风险。目前的现实是，美国虽有超级军事力量，但却指挥不了全球的非军事力量。没有欧洲的支持，美国虽能赢得战争，但却很难赢得和平。事实上，从波黑到科索沃、到阿富汗，只有欧洲的积极参与，才有当地的和平。美国想当“世界警察”，离不开欧洲这个“搭档”。欧洲、北约能有今天的影响，也离不开美国在背后的支持。美欧的“婚姻”只有和谐，它们才拥有处理大多数国际问题的智力和财力。因此，它们主张唤醒大西洋两岸的使命感，重新确定双方的共同价值和共同利益，并在此基础上求同存异，在政治和功能两个层面上重塑美欧关系。如果不能唤醒美欧的共同使命感，美国将在单边主义的道路上越滑越远，走向孤立，而欧洲对国际事务的影响和自身的安全程度也会大大降低。

　　显然，伊拉克战争已将美欧关系推到了一个新的十字路口。对美国而言，它的近期目标是需要防止法德与俄罗斯结成反美统一战线。但如果美国不认真反思其单边主义政策，回到多边格局的政治框架内来，那么，种种修补或重塑美欧关系的设想，只能是学者们的良好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