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军事变革给美军究竟带来了什么？透过伊拉克战争的硝烟，美军军事变革效果的优劣短长已露出端倪

　　●张晓军、许嘉

　　美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入主五角大楼后，极力推动美军的各项改革，强调要充分利 用信息技术上的优势，巩固美军在世界上的领先地位。“9·11事件”和阿富汗战争后，美国更感到需要建立起一支快速机动、一体化并能全球到达的联合快速反应部队。为此，美军开始对军队实施全面改革。经过几年的“加速快跑”，美军新军事变革的成果某种意义上在伊拉克战争中得到体现。

　　新军事变革催生了美军哪些变化

　　在武器装备方面，到目前为止，美军在这场战争中使用了几乎所有最先进武器装备系统，包括：侦察、预警、导航、定位等强大的卫星天基系统；大功率电磁干扰、网络干扰和无线电干扰侦察系统；隐形战斗轰炸机等隐形战略攻击武器；远射程、抗干扰的精确制导武器等。美国在天、空、海、磁等领域的绝对控制和远程精确制导打击优势，充分表现了出来。

　　在军事思想方面，美军进一步强调联合一体作战理念。在美参联会《2002年联合构想》中，美国提出，影响今后20年军事发展的重要因素有二：一是信息技术的发展给军事行动带来的影响；二是适应信息技术革命的能力，即美国如何利用信息技术实现军事上的优势的能力。具体言之，战争的胜利不再仅通过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来取得，而主要是要通过利用远程精确制导武器打击敌人的指挥、控制、通讯与情报系统等关键设施来取得。此次伊拉克战争中，虽然在美英联军之间、兵种之间的作战协调上出现了一些技术上的问题，但总体看来，美国的指挥控制系统使军事力量与中枢神经得到了有效的结合，使联军和兵种之间的行动得到了高度的协调。通讯和协调为基础的联合一体作战思想在战场上也得到了较为充分的体现。

　　从军队编制体制结构上看，美国新军事变革与军队改革同步进行。在军队改革中强调部队的转型，拉姆斯菲尔德2001年8月17日在五角大楼举行的记者招待会上说：“我要特别指出的是，部队转型……用‘转型’一词时，我主要考虑的是‘结果与能力’，它可能并不涉及某个平台上的技术革新。它也可能仅仅是以某种创造力的方式把一系列平台与部队能力结合到一起，而这种方式可视为‘转型’的特征。”目前，美军主要通过对部队的组成部分进行改革和重新组合实现编制体制上的调整。伊拉克战争中已经表现出两点与这种调整有关；一是对技术含量更高的空军和海军的作战能力更加重视。拉姆斯菲尔德认为，高技术下的局部战争更加强调军队的精确打击力度和快速反应能力。因此，在战争中需要的是信息权、制空权和少量步兵的配合。二是在军队编制数量上更加强调低配置密度/高需求和资源与增强部队能力的力量(如运输机)之间的要求。

　　仍然困扰美军的四大“黑洞”

　　美伊战争体现了美国新军事变革的成就，也反映出美国新军事变革未能解决的问题。

　　第一，如何认识战争模式问题。自新军事变革以来，大多数军事专家似乎有一个共同的认识，即今后的战争将主要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以远程精确打击破坏敌人的指挥、控制、通讯、情报等重要军事设施。第二阶段，出动一定数量的地面部队展开收拾战场的攻击。其实，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制空理论付诸实战之后，陆上战争的模式就已大致如此，战争的模式在近一个世纪过去后并没有发生根本性的改变。由此，需要研究一个相关的问题是，制空权的取得是否意味着陆军作用的降低。在上次海湾战争中，多国部队对伊拉克进行了35085次空袭，其中，对伊地面空袭次数为23430，机场为2990次，飞毛腿导弹基地及相关设施146 0次，其它地对空导弹基地1370次，通讯系统1170次，军工企业970次，核生化武器研制地970次，防空设施630次，C3系统580次，石油设施540次，海军目标370次，电力设备345次，领导人住地260次。但在实施轰炸后，最后美军与多国部队还是投入重兵，从陆上夺取了战争的最后胜利。在阿富汗战争中，美军对塔利班政权最初实施了最猛烈的空中轰炸，但得出的结论是，“甚至最强大的轰炸都不能彻底歼灭防卫一方。”在今天的美伊战争中，美国对伊军进行了高频度、高强度、高精确的空中打击，但仍然绕不开惨烈的陆上战斗。

　　第二，如何客观看待高技术武器问题。在现代战争中，具有高技术武器的一方占有很大的优势，甚至主导着战场的发展形势。然而，在武器与人之间的关系上，人的因素仍是战争胜利的关键。这次战争，掌握如此先进武器的美军，由于地面进攻行动严重受挫而不得不改变作战方案，其根本原因是对人的因素重视不够。美方误判了伊方的民心、士气和人在战争中的主动性。最近，不断从美国军方内部传出消息，说战前一些将军已经告诫国防部在战争中应准备足够的重型步兵师，但国防部只派小规模、轻型、机动部队参战，而把决胜的主要希望寄托于空袭和特种部队行动。误判让美军遭到了意想不到的挫折。

　　第三，如何解决接触性作战的问题。科索沃战争之后，美国军方有相当多的人认为，在今后的战争中，主要可以利用远距离精确制导武器，摧毁敌人的指挥系统和有生力量，最后或是迫使敌人主动投降，或是出动有限的地面部队占领敌人遗弃的地方，这种以非接触为主的战争，可以实现“零伤亡”代价。非接触性作战预期效果的实现，要有两个前提条件，第一，毁灭了敌人的神经中枢和主要有生力量；第二，造成了敌方领导层的瓦解和民心的动荡。然而，在这次战争中，远距离打击并没有达成上述两点，美英联军在巴士拉、乌姆盖斯尔、纳西里耶等地均遭到顽强抵抗，不得不面对巷战的考验和危险。

　　第四，如何解决持久战问题。高新技术武器的产生和应用，为新军事变革提供了物质基础，但同时也带来了战争费用过于高昂的棘手问题，所以，速战速决就成为美军的迫切追求。在这场伊拉克战争刚进行到第5天，美国总统布什就向国会提交了追加747亿美元的财政预算(其中有534亿用于这场战争)。据美国国防部官员透露，如果战事吃紧，美军每天的耗费估计将达到5亿美元左右，战争将严重影响美国乃至世界经济。与此同时，高技术武器的优势造成的优越感，使美军士兵和民众对伤亡的心理准备和承受能力，比处于技术劣势的伊方要脆弱得多，一旦战事持久而伤亡增大，美国就有可能出现民心和士气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