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晴

　　古往今来，战争都讲究“师出有名”。出兵之前，总要发布个檄文之类，悲诉己方的“几大恨”，怒斥对方的“几大罪”，以求激励自己的士气，动摇敌人的军心。惟一的例外似乎是成吉思汗，在攻打花剌子模之前，他手下的文臣起草了洋洋万言的讨伐檄文，他看得不耐烦，便改成了五个字：“你要战，便战”，也算是表现了一种有实力者的直截了当。

　　在现代战争中，采用这种不说硬来的方式就有些显得“低能”了。因为现代社会中，实力中的“软成分”比例越来越大，信息、心理的因素越来越重要。世界毕竟已进入了一个经济全球化和信息全球化的时代，和冷兵器时代大有不同。

　　在当前正在进行的伊拉克战争中，人们可以明显看到战争的这种多维形态，与战场上的战斗同步进行的是同样激烈的道义战、外交战、宣传战、心理战。人们可以从这种战争的“软层面”分析战况。

　　伊拉克战争爆发之前，国际范围的外交道义战已激烈进行。美国的目标是争取联合国安理会的授权，以求“师出有名”，名正言顺。众所周知，在这场战役中，美英未能达到目的。在战争爆发的情况下，美英还有扳回一局的可能，即找到伊拉克生产、储存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确凿证据，但至今，美英一无所获。西方媒体曾大量报道，说发现了一个化工厂，但后来的消息说，该工厂5年前就不生产涉嫌的化工产品了。迄今为止，伊拉克使用的武器均“中规中矩”。在这场战争中，即使美国在军事上打胜了，但如果不能向世界提供伊拉克严重违规的确凿证据，那么在道义战中便是“完败”。

　　美国在外交战中初战不利后，似乎已放弃了这方面的努力；倒是伊拉克还在打，伊拉克外长乔装出境，参加了阿盟的外长会议。阿盟外长会议对伊拉克战争发表了相当强烈的反战声明，但伊拉克对此并不满意，它对几个阿拉伯国家颇多指责。笔者认为，伊拉克在当前形势下如此情绪化和持强势姿态殊为不智，但也有分析说，伊拉克的目的是向阿拉伯社会大众直接诉求，别有深意。

　　在信息心理战方面，美英似也出师不利。首先，这次信息战的环境与上世纪海湾战争时有所不同，阿拉伯世界已经有了有相当影响力的媒体，如“半岛”电视台。法德等西方国家对战争持反对态度，在西方舆论中出现了不同的报道态度。因此，伊拉克在信息战上有了还手能力，有了传达声音的平台。

　　其次，美英这几天开展的信息战中败笔既多且大。例如，美英媒体在开战第二天即宣布攻占乌姆盖斯尔，其后几天，电视上又出现了该地激战的画面。美国开战不久即宣布伊拉克51师师长率8000人投降，但没过两天，该师长却出现在“半岛”电视台的画面上。另外，在伊拉克领导人的死伤问题上，在美英联军的死伤问题上，美英媒体或杜撰颇多，或极为被动，其军方新闻发布和媒体报道的可信度大为降低。古语云：兵行诡道。在战争中搞一些虚假信息也属常态。但美英方面在这次信息心理战中手法如此粗糙和拙劣，实出意外。笔者认为，美英对这场战争的严酷性缺乏精神准备，对战事有太多的乐观预期和主观推测，对伊拉克的信息战反击能力也严重估计不足，以致在世界舆论和国内社会情绪控制上都落入困难境地。3月26日，美英开始对巴格达电视台等通信设施实施空袭，似有一点恼羞成怒的样子，软的干不过硬来，用炸弹封杀伊拉克的嘴巴。

　　从目前的战争态势看，美英在“硬层面”不顺，在“软层面”失利，这是否会激起美英的复仇情绪，以致不顾国际上任何道义要求和人道考虑，使战争朝更为野蛮化的方向发展，这是许多人目前最大的忧虑之一。真若如此，战争的悲剧色彩将更为浓重，无辜者的鲜血将更多地流淌于伊拉克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