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网3月21日消息(新华社在海湾前线采访记者胡晓明报道)前几天我出去采访，在过道里碰到了一名华裔水兵，他主动和我打招呼。他姓赵，上海人。我很高兴，希望有时间能和他聊聊，他愉快地答应了，并给我留了个电话号码、地址和工作单位的名称。

　　没人喜欢这种生活

　　17日中午，我打电话找他，接电话的姓袁，也是一位华人。他说赵上晚班，我说那就找你聊聊吧。他工作的地方位于1—227—O—Q，他让我到舰艉去找他。

　　我从住的舰舱上一层楼梯，来到停着许多飞机的机库，径直往舰艉走去。在一名水兵的指引下，我见到了正在喷气发动机维修车间工作的袁林。袁林今年25岁，原为上海人，20岁时移民来美，定居纽约。他指着身后的F—14战斗机、F—18战斗机和预警机的发动机说，平常他一天工作12小时，帮助维修飞机引擎。说起来也不是真正的修理，只是把它们从飞机上拆卸下来，作一些基础维护。

　　我问他喜不喜欢舰上的生活，他说：“没有人会喜欢这种生活的。”

　　袁林的父母和外公外婆都在纽约，家里只有他一个独生子，平常待他像宝贝似的，经常给他寄些饼干之类的零食。袁林已经结婚了，妻子还在上海。舰上电话机太少，话费又特别贵，他平时与家人的联系主要依靠电子邮件。

　　袁林目前是海军下士，90个人住一个舰舱。他说，舰上还有200个人住一个舰舱的，舰长才一个人住一间。上尉两个人一间。飞行员有2人住一间，也有6人住一间的。

　　他说，“小鹰”号比较破旧，住在这一层还算好的，要是在上面一层，噪音会更大。舰上的蔬菜都是拿水一煮了事，实在难以下咽。刚上舰时很想家，饮食不习惯不说，生活习惯和行为处事都与美国人不一样。现在已经习惯了。他叹了一口气说：“也不知道何时能回去。”

　　袁林今年1月刚到上海去探望过妻子。他说，现在上海太好了，感觉纽约、香港都没有上海好。说起参加美国海军的经过，他认为有点巧合。他说，约3年前他在家闲着，招兵站的人打来电话，问他有没有兴趣参军，他就填表报名了。

　　袁林目前仍持中国护照，他希望能早点加入美国籍。我问他有什么个人的打算，他说，在部队服役拿到公民身份会快一点，而且退役后更容易在政府部门找到事做。另外，他还想完成大学学业。袁林告诉我，退役后，美国政府会连续三年每月发给他800美元的补助。如果作为预备役人员，每月还有二三百美元的补贴。这样，他刚开始读书时就不用为钱而操心了。

　　“麦当劳经理”

　　据袁林介绍，舰上有大约30名华人，来自中国大陆、台湾和香港。维修车间有3名华人。和他一起的还有他的表弟赵林和9岁时从广州移民来美的万伟良。万伟良晋升比较快，今年才21岁，到舰上服役两年半，就通过考试升中士了。80分满分的卷子，他拿了75分。现在他在办公室打打字，不用干杂活了。

　　袁林说，舰上生活很枯燥无聊，没事干时看看电视、写点电子邮件。他自己带了个电脑来，并安装了中文WINDOWS软件，可以打游戏和看中国带来的VCD盘，尤其喜欢看像《康熙王朝》之类中国的古装片。以前驻扎在日本横须贺基地时，华人还在一起打牌，打麻将。

　　听袁林说，舰上医疗处有一位来自香港的姓王的女中尉，供应处还有一些华人。我到平时经常就餐的第二军官餐厅办公室，请一位值班水兵帮助查找王中尉的电话号码，得到的回答是王中尉已经离开“小鹰”号了。

　　我当晚到餐厅去找上夜班的舰上厨师叶德荣下士。小伙子今年22岁，高高的个子，戴一副眼镜。一听有人找，就放下手里的活跑出来。他已经加入美国国籍，在舰上服役3年多了，参加海军不过是想离开父母，到世界各地走一走，看一看。他已经随舰去过澳大利亚、泰国、新加坡和香港等地。叶德荣说，服役到期后他就回家。

　　正在我们聊天时，走过来叶德荣的上司、军士长蔡里道。蔡里道是舰上所有军官、士兵餐厅的主管，手下管着80号人。他说自己是“小鹰”号上的“麦当劳经理”，每天要准备1·８万份饭菜。

　　蔡里道已经不怎么会讲汉语了。他今年37岁，父亲是福建移民到菲律宾的华人，母亲是菲律宾人。他父母都在菲律宾，1987年他自己一个人跑到美国，并参加了海军。虽然服役已经16年，但到“小鹰”号才一年。他到过许多军舰工作。

　　看得出来，蔡里道一天到晚乐呵呵的。他说，在舰上就要保持乐观积极的精神状态，否则人会呆出毛病来的。他目前安家在日本，妻子在家里带着两个孩子，他希望自己能够早点回家去。

　　退役后准备去上大学

　　由于布什总统在海湾时间18日凌晨要发表讲话，我怕战争一旦爆发要用海事卫星电话，决定去舰艉试试信号。试完回来已是凌晨2时半。我穿过喷气机引擎维修车间时，正好碰上了正在上夜班的赵林。

　　赵林是袁林的亲表弟，也是上海人，22岁。他16岁来美，目前持中国护照，美国绿卡。他向带班的请了个假，请我到舰右侧的抽烟处边抽边聊。

　　航母上舱内不让抽烟，抽烟必须到指定地方。到那里一看，抽烟处站着五六十人，一个个在忙于吞云吐雾。赵林告诉我，这一层只给士兵开了一个抽烟处。每晚7点左右进来抽烟还得排队，由宪兵维持秩序。军官的抽烟地方在另一头。赵林抽的是日本牌子“柔和七星”。他抱怨说，舰上生活枯燥乏味，他每天抽烟将近一包，好在还有3个月他就要退役了。

　　谈起他的舰上生活和今后的打算。他说，航母上的日日夜夜对他来说也是一种经历，他退役后准备去上大学。他在同济大学的一个同学还打算为他拍一部记录片，描述他的航母生活。(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