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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人内心探秘:老兵——梦到的还是战争(附图)

http://jczs.sina.com.cn 2002年7月26日 10:42 环球时报

在车臣受伤的俄罗斯士兵

  〔俄罗斯〕叶琳娜·雅科夫列娃、钟玉华编译

  一个国家,无论是发动战争的国家还是被卷入战争的国家,都将很长时间为战争所困扰。战争对他们来说,不会像电视节目一样说关掉就关掉了,也不会因为签署了投降条约或者和平协议而真正结束,它将使从战场上生还归来的一代人甚至几代人都迷失在战争的情绪中,它就像埋藏得很深的炸药,随时都可能在那些曾参战的老兵的生活中和他们的亲朋的命
运中炸响。“越南战争综合征”、“阿富汗战争综合征”和“车臣战争综合征”患者,隐秘地生活在人群中,他们被战争所惊吓,为战争所迷惑。

  在莫斯科的一个军队医院里,我采访了几个战争综合征患者,他们都是普通的士兵,他们用自己的生命,用自己的人生体验,品尝了战争综合征的滋味。

  我一下子便从人群中找出了伊万,因为他眼神中的紧张、惶恐实在与众不同

  伊万和阿里别尔特命运中有相似之处,他们都没参加过什么重大的战役,但他们却都被地雷炸掉了一条腿,从膝盖以下都没了,只不过伊万丢掉的是右腿,而阿里别尔特没了的是左腿。他们的不同之处是战争综合征在他们身上的体现大相径庭:伊万因为受到惊吓而木讷寡言,阿里别尔特却因为战争而兴奋,一谈起战争便滔滔不绝,喋喋不休。

  在医院的院子里我一下子便从人群中找出了伊万,因为他眼神中的紧张、惶恐实在与众不同。无论我问什么,他顶多用一句话回答我。我问他为什么去车臣打仗,他只是一句话:“所有人都去了,所以我也去了,我还能做什么?”

  和他的谈话十分艰涩,好像心理医生和一个无动机但却犯了罪的孩子在谈话。只是在谈到他参加的唯一一次战斗时,他的话多了点:漆黑的夜晚,下着小雨加雪,到处是泥泞。有人在睡觉,有人在站岗,忽然有人因为什么动静,跑了出去,开始交火……在侦察搜索行动中被炸伤,他疼得嚎叫起来……

  他的回答中,有三点最让我震惊,第一,他认为好士兵的标准是,不会临阵用枪自杀或者上吊。第二,尽管他认为在车臣的战争是毫无意义的,但是当我问他是否还想再去车臣作战时,他的答案很让人困惑:“想去。”第三,我问他什么是英勇,他说“不怕死”。一个人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才能说出“死没什么可怕的”这样的话来,一个没被炸伤的人是无法理解的。

  他讲起自己如何踩上地雷,如何被炸伤的情景时,眉飞色舞,简直像电影镜头一样生动形象

  阿里别尔特是主动坐到我身边的长椅上和我攀谈起来的。他说话很直率,甚至话有点多,笑眯眯的,但他的笑是那么的玩世不恭,好像被红牌罚下场的运动员那种无所顾忌的笑。

  如果说伊万为现实和未来担心害怕,怕女友因为他的腿残疾了和他分手等等,那么阿里别尔特对什么都胸有成竹:“女朋友嘛,会有的,工作嘛,没关系,一定能找到可以坐着干的工作,比如当个保安什么的,或者学学电脑。再不,就再去打仗。”

  他讲起自己如何踩上地雷,如何被炸伤的情景时,眉飞色舞,简直像电影镜头一样生动形象。那次,他们的两辆军车刚一经过某个地方,地雷就炸了,连同他在内的三个士兵都受了伤。他被吓得大叫,他发现自己的左脚尖朝后了,腿上血直往外涌,他活了20岁,在电视上看到的血加在一起都没那么多。但现在他讲这些情景的时候却不带一丝惊恐,没有任何紧张、痛苦的感觉,轻松得仿佛在讲和他自己毫不相干的传奇故事或者惊险小说。

  其实他不是为了钱,是因为在和平的现实生活中感到很寂寞,所有人都在为了口袋更鼓一点而急功近利

  在一间两人病房的矮床上坐着一个人,他个子不高,姿势很僵,好像一尊未来主义的雕塑作品,只是能看到他的喉头一抖一抖的,这是炮弹震伤的后遗症。

  这些年所有的战争康斯坦丁都参加了。1981年他参加了阿富汗战争,从战场上归来后,他结了婚,在雅库特做了一名焊接工,他努力赚钱想买自己的房子,但后来觉得怎么也赚不到那么多钱,失望的他决定去塔吉克斯坦打仗。不,其实他不是为了钱,是因为在和平的现实生活中感到很寂寞,所有人都在为了口袋更鼓一点而急功近利。

  他谈起战争时,头脑非常清醒,他强调自己去打仗,没有什么崇高追求,也没有什么豪言壮语,说什么不怕死,那是蠢话,只有傻瓜才不知道害怕。对他来说,最让他陶醉的战地回忆就是战地美丽的自然景观。塔吉克斯坦山区,夜空时不时有流星划过,白天可以看到成片的草莓地,浓绿的叶子间是血一样红的草莓。“那里的‘礼炮’,你们在莫斯科是从来看不到的,人们用炮弹在天空中划出的痕迹来书写自己的名字。”

  康斯坦丁从战争中找到了自己内心的平衡,战争仿佛有种催眠的磁力在吸引着他。他能在战场上体会到一种比恐惧更强烈的兴奋感,他觉得只有在战场上才能感受到做人的尊严,因为他是个具有丰富经验的老兵,所以他在战场上的表现远好过在现实生活中的表现。

  他们总在说:“我还活着,可他们却死了,或许,我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心理学专家娜杰日达·塔拉勃丽娜从专业角度分析了记者们所说的“战争综合征”,她说,这在心理学上属于“职业性情绪失调”,主要发生在那些体验过直接威胁生命的危险的人身上,此类危险包括自然灾害(地震、洪水),也包括那些人为事故(比如车祸)。但是在曾经上过战场的人身上这种失调尤其严重。一般意义上的情绪失调一个月左右就会痊愈,而如果是“战争综合征”,它的发生很滞后,要消除它也很难。比如说,一个苏联卫国战争时期的老战士在战争过去40年后,才显示出“战争综合征”的迹象。在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场战争中的参战人员“战争综合征”的罹患比例都是15%—20%。总体上,官兵身体上伤残的比例是42%。

  患“战争综合征”的人有三种特征:第一,他们被迫生活在已经过去的战争里,每天想的是战争,梦到的还是战争;第二,他们极力逃避一切能让他们想到战争的东西,害怕心理的伤疤被重新揭开;最后,在任何类似战争的场合他们都会作出过激的生理反应。许多人都感到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不爱和人说话。有的人被深深的负罪感所折磨,他们总在说:“我还活着,可他们却死了,或许,我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他们很难适应现实生活,人际关系处理不好。在美国,“越南战争综合征”患者的离婚率达到90%。据调查,“阿富汗战争综合征”患者70%都有酗酒的倾向。

  战友之间是非常友爱的,甚至本不相识的人之间也同样特别友好

  战地记者亚历山大·斯拉德克夫分析了“战争综合征”患者对战场的特殊感情。他说,战友之间是非常友爱的,甚至本不相识的人之间也同样特别友好。生命的价值下降了,每个人都知道死神随时可能降临,但价值下降了的生命却具有了某种特殊意义。于是产生了那种可以舍身相救的情谊。但当他们返回到现实世界,无论社会还是家庭,人们更看重的是体面的工作,昂贵的消费品和是否能赚到很多的钱。而老兵希望人们之间都如他的战友那样甘苦与共,肝胆相照。这些人迷失在现实的生活中,有的人又“逃回”到战场上去了,那里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天堂,那样的兄弟情谊哪里也找不到!

  一些曾参加车臣战争的老兵之间还保持着密切的联系,互相支持互相帮助。现在他们又在向车臣流动,他们还是想到战场上去。▲(摘自俄罗斯《消息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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