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域外观察:波音飞机制造公司的秘密(上)

http://jczs.sina.com.cn 2002年5月27日 10:29 中国经济时报

  郎楷淳编译

  1996年12月1日,波音公司(Boeing)董事长菲利普·康迪特(Philip M. Condit)经过3年不懈的努力,说服最初不情愿的麦道公司(McDonnell Douglas)主管同意麦道与波音合并。这一合并产生了世界上最大的航空工业公司,它有能力制造任何一种飞行器——从直升机、喷气战斗机到空间站。

  1997年的生产危机

  但在热闹场面的背后,波音工厂生产中的问题日益突出。这些问题最终引起成本大幅上升;一些管理人员丢掉工作;并导致会计欺诈的出现。

  上述各种因素,给波音公司造成很大的压力。实质上,它的制造系统已处于混乱的状况。在合并宣布之后数周,部件出现短缺;工人连续加班,引起工厂监控系统发出警告。由于成本大幅上升,一些飞机如波音777的赢利性已经消失。在1997年5月,一个专门研究这一危机的小组提出的一个报告说:“我们的生产系统已经崩溃。”

  如果投资者了解这一问题的影响范围,波音的股票有可能骤然下跌,通过股票交换进行的麦道合并交易可能受到危害。但直到1997年8月1日两家公司的合并完成,股东一直未得到有关问题的全部情况。一个前波音官员说,高层管理人员的希望是,在合并交易完成之前,一个问题也不要冒出来。

  他们的希望实现了,合并交易获得了成功。由于考虑到坏消息最终不得不传出来,波音领导层讨论怎样发布这一消息。一个公共关系经理提出在1997年9月6日或9月13日披露这一消息。因为这两天分别有戴安娜王妃和特里萨修女的葬礼,届时悲痛的公众可能会忽略波音的内情,但这一建议被拒绝。10月8日,前麦道公司CEO,当时的波音总裁和首席运营官哈里·斯通西菲尔(Harry C. Stonecipher)发了一个电子邮件给康迪特。他说:“我们知道问题肯定会暴露出来,我们应该让股市了解有关情况,并且采取必要的对策。”这一电子邮件的内容后来在西雅图对波音的证券欺诈诉讼中被披露出来。在波音工作了32年的康迪特这次遇上了麻烦。他在回复的电子邮件中表示,公布问题的时间应推迟。他的倾向是第三季度先发出一些警告,使投资者有一定的思想准备,第四季度才将真实情况告诉他们。

  然而,在10月22日,康迪特出人意料地宣布,波音大量的生产问题将迫使它采取销账26亿美元的财务措施——这是波音历史上最大的一笔耗费。突然间,波音的股票下跌8%,达到49.88美元,其市场价值损失43亿美元。由于投资者知道了波音的困境,波音失去了多年努力赢得的信用。10月27日,其股票进一步下跌约14%,跌到43美元。在整个1998年,波音的股票都处于低潮,在道指500家中被列为“可疑级别”。

  虽然波音随后解决了生产线的问题,并且最近由于多样化的成果而受到赞扬——这些经营措施说明了采用什么样的管理方式才能保持投资者的热情。它还因将“计划会计学”(Program-accounting)方法用于现代航空工业管理而受到广泛关注,但因缺乏透明度而引起许多分析家批评的引起争议的制度,继续给波音以夸大利润的余地,并且使它成为美国最难估价的公司之一。2002年2月20日,在一个由地方初审法院法官托马斯·刘利批准的协议中,波音摆平了1997年一笔涉及金额9250万美元的证券欺诈案。波音不承认有罪。虽然由原告律师提供的一些证据写入了法院的文件,但大多数文件应波音的要求被盖上公章锁起来。

  《商业周刊》经过3个月的调查,掌握了波音隐藏的秘密。由几个内部证人提供的新的情况表明,波音根本没有将它的生产灾难告诉投资者,它还采用多种会计技术掩饰自己的困境。批评者说,波音应当为隐瞒1997年上半年装配线出现的混乱负责,即使这一问题的披露会危及与麦道的合并。他们还指出,波音还利用计划会计学提供的灵活性,将制造飞机的提前支出在以后几年推销,掩饰成本过高的现象,并捏造增产节约的成绩。曾经在波音从事财务审计的前德勤会计师事务所资深审计师德布拉·史密斯说,波音把它的利润安排到足以引起人们注意的高度;并且认定与失去合并交易相比,利润下降只是小问题。

  如果投资者提出,对美国公司可以相信到什么程度,波音的情况提供了丰富的新证据。与大多数的猜测相比,它们有非常大的余地篡改经营数据。波音公司在投资者中的威信有利于支撑它的股票价格。它可以欺骗投资团心甘情愿地容忍财务上的不透明状况,让经理们隐瞒基本的经营问题近一年。这些官员中的某些人,包括康迪特,仍在波音工作。至今,他们仍坚持他们没有义务透露1997年上半年发生的成本超越问题。

  由于这种情况经常发生,没有一个外部的监察人员提出过相反的意见。波音董事会从未要求康迪特和盘托出公司生产的问题:股票分析家和商业报刊人士低估了这些问题。虽然波音的审计者德勤会计师事务所对波音的问题发出了危险信号,它似乎没有给它的大客户施加更多的压力,将这些信息告诉投资者。结果,波音1997年早期的财务报告只提供了很少的真实情况。当波音最终泄露它的问题时,一直持有麦道公司5%的股份的奥本海默资本公司(Oppenkeimer Capital)的常务董事理查德·格拉布鲁克回忆说:“我非常吃惊,我认为波音的商用飞机建造已走向衰退。”

  波音公司说,它从未误导过股东——批评者和原告律师是以不合理的标准要求波音。该公司还说,制造飞机是非常复杂和耗费精力钱财的事情。波音公司还指出,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从未对波音提起诉讼。波音防务部门将计划会计学作为一个合理的方法来汇报业绩,并且暗示它的会计决算是由德勤会计师事务所批准的,在欺诈诉讼中该事务所并未被提名。在波音事件中的主要人物,包括康迪特、斯通西菲尔和前首席财务官博伊德·吉万拒绝对这一事件作出评论。

  为什么要用9200万美元解决欺诈诉讼?评议人道格拉斯·贝思说,该公司不想在许多听众面前,去冒争辩复杂的会计问题的风险。他补充说,因为这一案件是在西雅图审判。在波音于2001年9月1日将总部从西雅图迁到芝加哥后,西雅图官方和公众很不满,公司律师担心出现有恶意的陪审团。于是波音愿意接受这一解决方案。

  生产危机的根源

  如果波音诉讼案被推上法庭,陪审员将听到1996年问题开始出现的情况。由于防务产业的收入,波音正面临一个战略危机。康迪特有一个选择,或者从这一市场取得较大的份额,或者退出这一市场。由于防务产业可以提供稳定的收入去弥补不太景气的商用飞机销售,康迪特选择了增长。8月份,波音购买了罗克维尔航空与防务公司(Rockwell Aerospace&Defense)。4个月后签署并购麦道公司正面对大量的内部问题。

  由于全球经济从上个世纪90年代初的衰退中复苏,商用飞机的订单滚滚而来,总数从1993年的15架增加到1996年的898架。但波音过时的部件供应系统不能跟上飞机生产增加的步伐,生产线不能按时得到座椅和传动装置。

  在1994年后期,这一问题是复杂的。当时波音已感到了空中客车公司的威胁。由于有较低的制造成本和政府的补帖,空中客车与波音展开削价竞争。就在这一年,空中客车攫取了世界喷气客机市场30%的份额,20年前其份额不到3%。这是一种压倒性发展。对波音来说,失去的客户很难再找回来。

  波音被迫全面降低成本,1995年,9500名工人提前退休。削减了经验丰富的技术工人和工程师。为了加强部件供应,还安装了一个新的计算机系统。但有关分析家对波音预期的两位数的生产增长率提出了质疑。

  1997年初,生产线上的警告信号在波音的各个工厂出现。1996年12月2日,德勤会计师事务所提醒波音董事会的审计委员会,指出生产节奏已经出现问题:加班加点,部件短缺和不合格,返修率上升,导致工作量增加。1997年5月份一批经理在波音的雷顿工厂开会,提出波音生产系统的成本已比原计划上升10多亿美元,一名经理认为公司即将发生财务危机。

  1997年上半年,尽管高层管理人员公开承认波音在生产上有问题,但他们一直对这些问题轻描淡写。事实上,在1997年5月27日,波音提出了一个“生产问题交流计划”,以避开或减少媒体对波音的“有能力满足为客户的承诺的集中注意”。据对波音提出“欺诈诉讼”的原告律师史蒂夫·伯曼说,这一文件还指导经理们怎样回答记者的提问。在1997年4月1日波音的年会之后,康迪特告诉记者,供应与生产上出现一些问题,但这些问题不是根本性的,很快就可以解决。

  然而,许多经理已经预测会出现推迟交货——飞机制造商极力避免的大灾难。因为这会引出大量的推迟费用并且打乱客户的经营计划。负责波音757和波音737生产的波音副总裁加里·斯科特在一个备忘录中说,推迟交货是推迟的安排引起的,这已成为一个重大的问题。随着时间的消逝,推迟交货的情况变得更糟,6月27日——在第二季度结束前3天,十多名波音商用飞机部门的经理在雷顿的一间没有窗户的房子里开会,回顾他们第二季度的财务计划完成情况。诉讼案的原告说,他们获悉至少有15架飞机将不能按原定日期交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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