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良

　　-1月16日，俄罗斯联邦委员会(议会上院)批准了《中俄睦邻友好合作条约》。该条约是江泽民主席和普京总统2001年7月16日在莫斯科签署的。去年12月2 6日，俄国家杜马(议会下院)以绝对多数票批准了这一条约。

　　-1月17日，中国驻乌克兰大使李国邦在基辅国宾馆举行招待会，庆祝中国和乌克兰建交10周年。出席招待会的乌议长普柳希说，中国是亚洲地区第一个承认乌克兰独立、尊重其主权和领土完整、并建立正式外交关系的国家。10年来，两国关系发展十分顺利，富有成效。乌克兰人民将永远铭记中国人民的友好情谊，珍视同中国的合作关系。

　　-10年来，中国与独联体国家在政治、经济、科技和文化等领域的友好合作关系不断发展。那么，经过10年的发展，今天的独联体如何？我们专门约请新华社驻莫斯科首席记者盛世良为本报撰写了这篇文章。

　　也许世界上没有一个国际组织的简称像独联体那样确切体现其成员国的经历和现状了：先独后联，虽独犹联。10年前，1991年12月8日，原苏联成员国俄罗斯、乌克兰和白俄罗斯3国的领导人发表声明，成立独立国家联合体，随后上述3国加上另外8国的领导人签署建立独联体的协议，苏联由此正式解体。当时乐观者预言，这个国际组织将发展成新的国家实体；悲观者断定，这个“维持会”在完成原苏联成员国分家使命后，很快将散伙。

　　时有偏重的独立与联合

　　10年过去了，上述两种对立预见都没有实现，独联体从11国发展为12国，虽然彼此关系复杂，发展方向不一，某些国家甚至一度处于相互交战状态，但是，作为一个松散的国家间联合方式，独联体毕竟还是维持下来了。去年底，12国元首悉数亮相莫斯科，笑容满面地照了张“全家福”，欢庆独联体10周岁。俄罗斯总统普京对前景表示乐观：“独联体10年来已经站稳了脚跟，再过10年情况会更好。”

　　这10年，独联体经历了3个阶段。初期以独为主，成员国细细把玩刚刚赢得的独立与主权，爱不释手。尽管除俄罗斯外，谁也没有自成体系、相对自给自足的国民经济，谁都想从经济一体化中获取实惠，但又都怕损害自己的主权。所以，年年开会，年年通过成百项加强合作的文件，但合作多半限于意向宣言，一体化更流于纸上谈兵。

　　在第二阶段，独联体内部分化组合，时独时联。这是由于成员国经济持续衰退，经济改革方向和对外关系重点又渐行渐远，它们用不同的排列组合、在不同的领域、以不同的层次，结成了多个盟中之盟。俄罗斯和白俄罗斯成立俄白联盟。独联体内还有两个大集团：同俄罗斯有较多恩恩怨怨的格鲁吉亚、乌克兰、乌兹别克斯坦、阿塞拜疆和摩尔多瓦结成“古阿姆”五国集团，外交上更倾向于同美国和西欧发展关系；俄罗斯、白俄罗斯、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和塔吉克斯坦在独联体内“体中生体”，组成欧亚经济共同体。此外，上述5国加上亚美尼亚，又构成“六国集团”，这6国也是独联体集体安全条约成员国；只有土库曼斯坦独来独往，游离于“五国”和“六国”之外，连独联体元首理事会也多次缺席。

　　到去年，成员国总算度过了苏联解体后的10年过渡期，趋于成熟，政局逐渐稳固，经济普遍回升，独联体进入了其发展的第三阶段。

　　普京总统重新打造独联体

　　独联体成立后，比较顺利地完成了和睦分家的重大使命，成员国避免了南斯拉夫联邦解体带来的全面内战局面，调解了彼此之间的众多政治纠纷。阿塞拜疆同亚美尼亚在纳卡地区归属问题上发生的武装冲突停息，俄罗斯同乌克兰解决了黑海舰队的分割问题，俄罗斯同摩尔多瓦妥善处理了德涅斯特河地区的俄罗斯驻军问题，塔吉克斯坦的内战终告平息……当然，这些政治问题很大程度上是在双边范畴内调解的。

　　从表面上看，独联体国家政治关系还是相当密切的。成立之初，绝大多数国家元首都是原先的苏共中央政治局委员，本来就是同事；此后，元首们每年会晤少则一两次，多则三五次。元首理事会、总理理事会、跨国议会大会、若干个部长级理事会等独联体政治机制很快就建立完备，各级机构在各领域通过的决议和纲领等文件可谓汗牛充栋，多达2600项。但是，其中绝大多数在签署之后便如泥牛入海，既无人执行，更无人监督。

　　在相当长的时期内，独联体内部松垮涣散的现象一直存在。但是，普京出任俄罗斯总统后，把独联体作为俄罗斯重振大国雄风的重要基地，视其为本国外交的第一优先，调整了独联体政策，加强了对独联体国家的外交攻势，力争扭转四分五裂的局面，以求重新打造独联体，抑制美国咄咄逼人的扩张势头。

　　经济一体化是独联体国家开会次数、成立的机构和通过的文件最多的合作领域。但是，独联体国家不同程度上都处于经济转轨过程中，行政命令体制虽已打破，正常的市场经济却尚未形成。加上这些国家经济衰退持续10年，国内生产总值下降2／5，连实力最强大的俄罗斯都遇到困难，更谈不上为其他国家提供资助，输血打气了。

　　不仅如此，独联体国家前几年为保护本国利益，一度还相互增设海关和边检，恢复签证制，限制人员、商品和资金流通，成员国之间的关税同盟有名无实。在独联体国家同西方国家贸易持续增长的同时，相互贸易额却连年下降。

　　但是，独联体国家毕竟都脱胎于苏联，原本有剪不断的经济联系。除了阿塞拜疆和几个中亚国家外，绝大多数国家的能源保障都离不开俄罗斯，而能源丰富的国家，生产设备和技术在很大程度上又有求于俄罗斯。因此，如今在这些国家的经济相继走出危机、步入正常发展轨道的条件下，一体化重新受到重视。独联体国家经济一体化的最终目标是建成欧盟式的经济实体。最近传来消息说，俄白联盟将在两三年内统一货币。

　　军事安全合作有成果

　　苏联解体、独联体成立后，世界性核战争的全球威胁基本消除，取而代之的是一系列新的威胁和挑战：内有分裂主义和极端主义基础上发生的武装冲突，外有北约东扩和周边的动荡。然而，绝大多数独联体国家在军事上势单力薄，离了俄罗斯，难以独自应对内外多种挑战。在这种情况下，集体安全体系和军事一体化便成了最明智的选择，其基础就是这些国家在保障安全方面利益的一致或相近、面临共同的军事威胁、统一的地缘战略空间，以及千丝万缕的传统联系。

　　独联体机构10年来讨论的问题，竟有一半涉及军事合作。同政治和经济合作相比，独联体军事合作虽然表面上并不轰轰烈烈，实际进展却扎实得多。

　　军事一体化的主要成果有三。

　　一是确定了集体安全体系的模式，即共同防止武装冲突和局部战争，共同抵御侵略，保证成员国的主权和领土完整；建立联合军事指挥机构和联合军事集群。

　　二是建立了较完备的军事一体化机构，包括国防部长理事会及其下属机构参谋长委员会、军事技术委员会和军事合作协调部等。

　　三是在集体安全框架内举行了一系列联合演习。

　　独联体国家军事合作主要包括军事政治、军事技术和纯军事这三个领域。军事政治合作由于不涉及资金问题，所以参加面最广，发展最快。独联体几乎所有成员国，甚至包括未加入集体安全条约的乌克兰和土库曼斯坦等国，都参加了这项合作，通过了400份涉及国防和军事建设重要问题的文件。军事技术合作的中心内容是协调政策和武器更新过程、培训专家、恢复军工产品的合作生产、统一军工产品规格。纯军事合作主要包括由10个成员国按比例提供资金建立的联合防空系统，以及基本上由俄罗斯出资组建的快速反应部队和反恐怖主义中心。前者已举行4次联合战术演习；后者用于支持独联体范围内的维和行动，并已在塔吉克斯坦和格鲁吉亚的维和行动中发挥作用，今后还将用来打击走私、贩毒和国际恐怖主义。

　　然而，军事一体化面临不少问题。比如，如何在联合和统一的基础上保证每个成员国在安全问题上的国家主权；如何在发生外来侵略的紧急情况下，迅速组建和指挥联合军事集群，立即向侵略的受害国提供有效的集体军事援助；独联体国家经济力量薄弱，军费不足，维和行动缺乏必要的财力支持等等。

　　原苏联成员国结束了10年过渡期，巩固了独立，当务之急是保证安全的外部环境，发展经济，融入国际社会。对此，独联体这个新兴国际机构倒是有益无害的。但是，“罗马城并非建于一日之间”。欧盟用了半世纪，才走到开始统一货币这一步，有2.8亿人口的独联体，目前只不过是一个潜在的广阔市场而已，要成为欧盟那样的经济实体尚需时日。虽然近年来俄罗斯在独联体的主导地位得到巩固，独联体国家的离心倾向有所抑制，但是，独联体国家之间的诸多矛盾不会在短期内消失，外部又有阿富汗战事、美国进入中亚、北约东扩、国际恐怖主义等干扰因素，“9·11”事件后美俄迅速接近更为原苏联地区增添了新的变数。因此，独联体到底走向何方，尚难逆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