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孙现富

　　特警队只有军人没有女人

　　10月下旬，笔者慕名来到位于北京郊区的武警特警学院的女子特警队采访。在训练现场，笔者看到了她们训练的几个镜头：

　　宽敞明亮的搏击馆里，一队头戴拳击头盔的女队员双手后背，两腿叉开，任凭男陪练拳打脚踢。“头部，腹部，膝部……”教官的口令一声比一声紧，雨点般的拳头落在女队员的身上。晚上休息时，有的女队员连衣服都脱不下来。“前扑，流水作业！”教官的口令刚下达，队员们迅速跃起腾空前冲，然后扑倒在坚硬的水泥地上。“前倒，侧倒。”水泥地上，血渍、汗渍记录着女兵们的艰辛。

　　有人说，女人的眼泪是武器。当别人用眼泪俘获感情的时候，女特警们却用眼泪冲刷着柔弱，浇铸着坚强。那天下午是踢木板训练，对这个高难度的硬功训练，队里没有作严格规定，不论踢几次只要踢断就算及格。队员李丹第一次没有把木板踢断，第二次才把4厘米厚的木板一折两半。踢完后，李丹躲在一边掉泪。原来，好强的她给自己定了个苛刻的标准：一次踢断为成功，两次踢断为失败。在随后的射击训练中，30发子弹李丹打了27个10环，3个9环，这对于从搏击队转到射击队只有一个月的新射手来说已经是很不错的成绩了。看靶时，我对她说：“别太贪心，这成绩很不错了。”她盯住靶环说：“你不懂，如果是执行任务，稍有误差就可能导致整个计划失败。”

　　其实，女特警们也不轻易流泪。在抗击打训练中，我目睹了那“残酷”的一幕：女队员韩萍屏气而立，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男队员手持木棒，对着她的背部、肩部、腿部狠狠打下去，“啪！啪！”木棒夹带着风声呼呼作响，打断了，再换。当时，她一声没吭。训练结束后，她双手撑着膝盖，低着头，汗水滴洒在地上。我走过去问她：“韩萍，你是不是哭了？”韩萍抬起头用嘶哑的声音说：“是汗水，我从来不在训练场上哭。”她们知道，特警队里只有军人没有女人；她们懂得，选择了特警就意味着选择了牺牲和奉献。

　　铁骨女儿也柔情

　　女特警们也有柔情似水的一面。“地方女孩子不会的事情我们会，她们会的我们也会。”被称为“辣妹”的女士官敬晓玲自豪地说。女子特警队的队员们个个会织毛衣，人人会炒菜做饭。敬晓玲是电视连续剧《女子特警队》沙学丽的原型，她是独生女，在家时比较刁蛮，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入伍后她好像变了一个人，她用自己省下的津贴买毛线给父母各织了一件毛衣，父母收到毛衣后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特殊的职业让她们失去了很多，天天风吹日晒使她们的皮肤变得黝黑粗糙；超强度的训练让她们的脚变了形，女式皮鞋她们大多穿不进去。敬晓玲到服装店好不容易看上一件衣服，刚刚试穿就被导购小姐泼了一盆“冷水”：对不起，你的体型太宽了，把衣服都撑变形了。弄得敬晓玲满脸通红。但爱美是女性的天性，女特警队员们也不例外。在特警队的几天里，我发现女队员对自己的眉毛特别在意，每天起床后都要认真修眉。队里不允许化妆，她们就用修眉的方式过把“化妆瘾”。另外，女队员的手套和袜子花样特多。队里不允许随便穿便装，她们就通过这种方式来满足自己的爱美之心。

　　女特警们的生活是丰富多彩的，“时装表演”是她们的拿手好戏。有的队员把床单做成和服，把蚊帐做成礼服。区队长颜红君现场用报纸给战士剪裁衣服。有个女队员更“酷”，穿着军大衣戴着墨镜亮相。队长王洪庆告诉我，这种服装表演她们经常搞，不用舞台，不用专门的服装，都是女兵们自己设计，自己导演，自由发挥，她们的想象力和对美的追求得到尽情展现。

　　队员们有着丰富的感情世界。女队员敬晓玲已是第六年的兵，是女子特警队的“元老”，军事技能、工作作风都是队里的标杆，可就是感情问题成了老大难。母亲老催：差不多就行，不要眼光太高了，你的不少女同学都做妈妈了。敬晓玲告诉我，不是自己眼光高，而是和外界接触太少，根本就没有机会。

　　她们从来不跟父母提训练中的苦和累

　　在女子特警队，队员最不愿意的事是父母来队，许多家长对她们的训练和生活都不了解。电视连续剧《女子特警队》播出后，许多家长不大相信电视中的一些镜头，纷纷打电话询问，队员们说，没有那么苦，那都是导演艺术加工出来的。其实剧中反映的全部都是真实的。

　　女特警们对家人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训练上的事从来不给家人讲，即便训练受了伤，也从不给父母说。有一个队员腰部受伤后，在床上躺了一段时间，家里打电话来她就叫战友接，替她撒谎，她怕自己控制不住会在电话里哭出来，但又怕父母担心，于是她就给父母写信，讲部队高兴的事，受伤的事却一字未提。女特警们说：其实我们特想父母，特别是训练最苦最累的时候，但我们怕父母看到我们的训练受不了，因此，我们都不希望父母来队。

　　李丹是队里最小的一个，14岁特招入伍，当兵4年没让父母来过一次部队。她们训练中的苦和累是父亲的一位朋友来北京出差时看到的，他回去后就责怪李丹的父母：你们太狠心了，怎么舍得把孩子送到那里，特警队的训练太苦了。父母听后马上要来部队，被女儿拒绝了。“如果想我就看看电视连续剧《女子特警队》吧。”母亲看一集哭一集。

　　在特警队采访时我正好碰到了韩萍的父亲，这是韩萍入伍5年来父亲第一次来看她。碰巧那天下着小雨，老人就躲在树下看她们在雨中训练。看着训练结束后泥人似的女儿，老人说：“如果受不了就退伍，爸爸不会责怪你。”韩萍劝慰父亲：“我已经习惯了，我舍不得特警队。”

　　这就是我们的女特警，一枝用汗水、泪水浇灌成的“霸王花”，一群既重事业又恋亲情的可爱女兵。

　　得知我要走了，队员们说，欢迎你12月份再来，那是我们训练最苦的时候。我的眼睛有些湿润，耳畔响起《女子特警队》的主题歌：“吃苦不言苦，有痛不说痛，人前的汗，人后的泪，都装在行囊中。风也女儿行，雨也女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