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事科学院战役战术研究部研究员郑守华

　　俄罗斯的两次车臣战争，可谓是在一定的高技术条件下进行的最有代表性的游击战与反游击战。车臣非法武装利用对当地社情、民情、地理环境熟悉，武器装备轻便，战法灵活等优势，广泛实施游击战术，大大增加了俄军的作战难度和伤亡数量。第一次车臣战争中，俄军采取“拳头打跳蚤”的作战手段对付车匪的游击战，结果是“跳蚤”越打越多，车匪化整为零，四面出击，搅得俄军头脚难顾，处处挨打，成为战争失败的一个重要原因；第二次战争中，俄军针对车匪的游击战特点，吸取第一次战争反游击战的经验教训，采取了“封锁包围”、“搜索清剿”、“宣传瓦解”等反游击战作战手段，逐步打破了车匪的游击战战术，最终取得了第二次车臣战争的胜利。

　　车匪发挥优势，大打游击战

　　车臣非法武装主要是由步兵和少数的坦克、反坦克、高炮等部队组成，兵力约2万人，武器以自动步枪、狙击步枪、榴弹发射器、迫击炮、火箭筒、反坦克导弹、单兵防空导弹等轻兵器为主，装甲车辆、火炮等重型武器较少。但非法武装的每个成员都经过严格的军事技术和战术训练，有多半经历过第一次车臣战争，有数千人是技术过硬的雇佣军，有不少匪徒以志愿者的身份参加过周边国家、地区爆发的局部战争，有着丰富的游击战作战经验。因此，为了充分发挥其武器装备和战术上的优势，车臣非法武装从战争一开始就与俄军展开了一场机动抗击、运动伏击、流动袭击为主体的游击战。

　　匪徒的战术是：确立“不设防防御”的游击战作战方针，不在一处死顶硬拼；采取“打了就跑”的游击战战术，无规律地袭击俄军部队。战争中，非法武装充分利用境内有利地形和夜暗、大雾等不良天气，抓住有利时机，以数十人甚至上百人的战斗编组，隐蔽地进入俄军后方，采取“打了就跑”、快打快撤等灵活多样的游击战战术，破坏、袭击其重要目标和交通枢纽，伏击其战斗队形，常常搅得俄军不得安宁。

　　广泛开展冷枪冷炮的狙击活动，神出鬼没地射杀对方。车匪在城镇或在山区作战中，利用房屋门窗、楼顶、地下设施、山口、隘路等有利地形，以冷枪冷炮的行动，神出鬼没地猎杀俄军人员，击毁其车辆。在这支特殊的队伍中，女狙击手尤为突出。她们利用人们对女人清剿不严，警惕性不高的心理作掩护，装扮成当地居民或“红十字”救护人员，在对方不注意的情况下突然实施射击，又迅速转移阵地，对俄军构成很大威胁。车臣人把这些女狙击手称作“母鹅”或“白袜子”。她们一般两三人为一组，隐蔽在楼房内或房顶上，用带有消声器的步枪、狙击步枪或体育用枪向俄军打冷枪。一名从战场下来的俄军军官说，一天早上，几个“白鹅”躲在一座楼房里，从窗口打伤了我两名侦察人员，当后面的3名士兵和1名军官上去救护时，又遭到她们的暗算。后来，俄军只好包围了这座楼房，经过激烈战斗，打死了多名女狙击手，并活捉了一人。在一次清剿战斗中，俄军抓到了一个使用俄制的“卡拉什尼科夫”自动步枪的“白鹅”，在她的枪托上有20多道刀痕，据交代，她每杀死一名俄军人员，就在枪托上刻一个印记。这个“白鹅”持有爱沙尼亚护照，原是一名优秀的射击运动员。

　　俄军多管齐下，下大力反击游击战

　　封锁包围，逐步缩小车匪游击空间。一方面，封锁边境，切断车匪与境外联系；另一方面，分进合围，逐步挤压车匪活动空间。

　　灵活用兵，以游击战反制游击战。俄军在对格罗兹尼进攻时，针对非法武装实施街道游击战的特点，改变用机械化部队打头阵的战法，将格罗兹尼市市长甘塔米罗夫领导的车臣民兵作为第一梯队，以游击战术反制非法武装的游击行动。

　　严密搜索警戒，防止车匪后方游击。一是反复搜索清剿，防止残敌漏网。二是加强山区搜索清剿，彻底消灭残敌。三是严密警戒和检查，防敌破袭。

　　争取当地民众支持，挖断车匪游击战的根源。俄政府在车臣实施军事行动之前和整个过程中，都广泛运用电视、广播、报纸等各种舆论途径，强化舆论宣传，争取民众的支持；二是开辟安全通道，拨离匪徒与群众的联系；三是及时建立地方政府，稳定社会秩序；四是广泛开展瓦解敌军工作，使车匪失去打游击战的信心。

　　高技术战争中，反游击战困难重重

　　受作战指导的限制，难以大胆地实施反游击作战。高技术条件下的局部战争中，具有高技术武器装备的一方通常“以最少的人员伤亡，取得最大的战果”为作战指导。因此，特别强调集中指挥、集中行动，慎重作战。这一特点在车臣战争中表现得尤为突出，俄军不仅每一个大的作战行动都统一组织、统一行动，而且一些部队在遇到小股敌人袭击时也常常是整团整营地发起反击。因为目标过大，信息传递缓慢，部队反应迟钝，往往被匪徒牵着鼻子到处跑。同时，由于担心部队分散难以控制，害怕出现过多的伤亡，整个战争期间俄军几乎没有进行夜间作战。在进攻格罗兹尼时，为了防止匪徒夜间袭击，夜间通常将白天攻克的楼房主动放弃。

　　过多的重型武器装备，难以机动灵活地打击游击之敌。两次车臣战争中，俄军都以重火器为主，强调机械化突击制胜，缺少适合于城市巷战、山区机动作战的轻便灵活的轻型武器和足够的夜视器材。在城市、山地外围作战中，多管火箭炮、自行榴弹炮、自行迫击炮，以及先进的坦克、装甲输送车等重型武器装备发挥了重要作用，但进入城内和山区，尤其是在建筑物如林的城市街道上，当车匪轻武器手从地下设施、楼层的窗口和楼房顶上对其射击时，俄军的重火器则难以发挥作用。

　　战场环境的复杂性，增加了消灭游击之敌的难度。游击战一方通常在自己家门口作战，占据天时、地理的优势，且熟悉当地居民情况，当遭到对方围攻时，则可迅速装扮成当地民众，分散潜伏起来，使对方难以辨认。车臣战争中，一名在解放区值勤的内务部队士兵对记者说：“一些人白天向你微笑、问好，夜里却向你背后开枪。”俄军只好对一些匪徒活动较多的城镇多次组织清城活动，规定只有妇女、10岁以下儿童、60岁以上老人才被认为是平民，其他人则逐一审查过关，并在夜间实行宵禁。但由于人多面广，行动起来非常耗时费力，而且也只能在一段时间内管用，几天后可能又会有残匪潜藏进来。

　　另外，游击战一方通常有着复杂的战争背景，可能得到国内部分宗教、民族势力的同情和支持，以及周边或世界上一些国家、地区的援助，这就为彻底歼灭残敌带来很大难度。车臣战争中，非法武装就是利用车臣部分居民反俄情绪强烈，以及一些国际伊斯兰极端组织大量提供资金、武器装备等援助，才使其有着持续的战争潜力。当战争进入最后阶段，俄军实施大规模清剿作战时，部分残匪则利用与周边一些国家陆地接壤的有利条件，分散潜逃出国。这些复杂的社会背景和地理环境，给俄军彻底消灭车臣匪徒带来了重重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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