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车臣参战的俄军官兵不会忘记，2000年元旦，刚刚担任代总统才几个小时的普京便偕夫人风尘仆仆地来到古杰尔梅斯市劳军。当时，他说：“我国有许多悬而未决的问题，现在车臣问题最为复杂。因此，我应当迈出第一步。”一转眼，一年过去了。2001年元旦到了，至今仍蹲在战壕里的俄军官兵也许又在想：普京总统今年还会同我们一起过新年吗？

　　州长差点中了埋伏

　　2000年春，部分车臣非法武装被俄军消灭后，小股匪徒在车臣各地的活动一直没有停止。每天，车臣村镇都会响起枪炮声。12月以来，车臣匪徒在格罗兹尼、古杰尔梅斯等城市的恐怖活动明显增多。他们甚至扬言，要在新年拿下格罗兹尼等城市。俄军部队不敢掉以轻心，每天都要加强戒备，以防不测。尽管俄军处处设防，车臣匪徒还是制造了不少恐怖事件。

　　2000年12月17日中午，一伙车臣匪徒袭击了重兵把守的格罗兹尼市政府。经过30多分钟的对射匪徒才被击退。在交火中，守卫大楼的4名警卫受伤，其中包括甘塔米罗夫市长的1个亲弟弟、3个堂弟。事件发生后，甘塔米罗夫不无抱怨地说：“格罗兹尼到处都有匪徒。他们在市内很自由。虽然城里驻扎着几万名军人，但我们的安全却没保障。人们睁眼一看就知道，哪些人是匪徒。”12月23日，雅罗斯拉夫尔州州长利西岑率领代表团，带着慰问品到车臣犒劳参战官兵。24日，代表团要去乌鲁斯—马尔坦镇。为确保安全，俄军指挥部特意派出一架直升机运送利西岑等人。直升机在乌鲁斯—马尔坦降落后，代表团准备前往部队驻地，负责武装护送的特警小分队提前出发。

　　小分队刚走不远，突然响起了爆炸声，密集的炮弹和子弹像蝗虫一般向特警队员横扫过来。一场短兵相接的遭遇战打响了。特警队员纷纷跳下战车，就地组织反击。战斗整整进行了一个半小时。俄特警队员有19人受伤，9人伤势严重，1人当着利西岑州长的面死去。据被俘匪徒供称，这次埋伏是精心准备的，目的就是要抓获利西岑。利西岑只是侥幸才逃过了这一劫。为感谢俄军的救命之恩，从车臣回来后，利西岑便决定从州政府财政中拨出450万卢布，准备在格罗兹尼市米努特卡广场为警察局建一座办公楼。

　　车臣匪徒不但袭击俄军官兵和政府官员，就连车臣平民也不放过。他们经常威胁当地居民，谁给俄军通风报信或在政府部门任职，就灭他满门。2000年6月，一个名叫穆斯的12岁车臣男孩向俄军及时通报情况，才使莫斯科警察支队没有被亡命徒全部炸死。事隔不久，小男孩就遭到匪徒的报复。他的右手差点被匪徒送的玩具炸弹全部炸掉。12月下旬，一名持枪匪徒悄悄溜进古杰尔梅斯医院，向住院的穆斯连开数枪，但命大的穆斯又被医生救活了。当地居民认为，匪徒不达目的是绝不会罢手的。12月28日夜，一个蒙面匪徒闯进乌鲁斯—马尔坦镇一户居民家中，将一对在区政府工作的姐妹杀死后逃之夭夭。

　　涅姆佐夫的“圣诞礼物”

　　2000年12月下旬，俄国家杜马“右翼力量联盟”党团领导人涅姆佐夫向国家杜马请假，要求去印古什共和国看一看，理由是要实地了解一下车臣难民的真实情况，并给他们送去300千克药品。12月23日清晨，涅姆佐夫同其他4位杜马代表搭上了飞往印古什首府纳兹兰的航班。临行前，人们还纳闷，300千克药品用得着5个杜马代表护送吗？很快，这个谜团就被解开了。原来，涅姆佐夫等人“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别有所图。

　　第一天，涅姆佐夫等人参观了两个难民营。24日，他们在印古什总统奥舍夫的安排下，同车臣“总统”马斯哈多夫的代表举行了秘密谈判。车臣方面参加谈判的是1997年非法选举的7名议会议员。经过4个小时的谈判，涅姆佐夫和车臣“教育部长”亚利汉诺夫签署了一个包括5点建议的协议书。主要内容包括：俄方必须同车臣非法总统、政府和议会的代表谈判；军事解决车臣问题没有出路，必须开始政治解决进程；谈判的目的是在车臣恢复和平，建立难民重返家园的条件；双方共同打击恐怖主义、极端主义和土匪活动。据涅姆佐夫透露，最后这一条是在车臣方面的坚持下才写入协议书的。

　　次日，涅姆佐夫便带着这份“圣诞礼物”兴冲冲地回到了莫斯科。12月26日，他亲自跑到普京总统那里做了汇报。28日，涅姆佐夫余兴未尽，在新闻吹风会上又做了如下补充：为治理车臣，应当在车臣选举一位将军出身的行政长官。如果政治解决仍不见效的话，应将车臣一分为二。北部平原地区重新划归斯塔夫罗波尔边疆区管辖，南部山区留给车臣，同时用铁丝网围起来，并建立严格的出入境检查站。这样，车臣居民就要考虑在哪一地区生活了。

　　涅姆佐夫带回的这份“圣诞礼物”虽然在俄主和派中获得了普遍好评，却遭到了主战派的强烈反对。指挥车臣剿匪行动的北高加索军区司令特罗舍夫上将坚决反对同马斯哈多夫谈判。格罗兹尼市长甘塔米罗夫也认为，任何同马斯哈多夫和其他匪首谈判的企图都将被视为投降的表现。

　　在两派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2000年12月25日，普京总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说，马斯哈多夫是非法选举的车臣总统，而且2001年1月他的任职也将届满，同他谈判毫无意义。军队所有的人都知道，只有总统才能做出最后决定。而普京在这个问题上的态度十分坚决：在车臣所有带枪对抗合法政府的人，都必须送交法庭审判！

　　匪徒为什么越剿越多

　　早在2000年4月，俄军驻北高加索联合部队指挥部就宣布，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已经结束，俄军转入围剿残匪的特种作战阶段。此后，俄军击毙并抓获了一些车臣匪首，但马斯哈多夫、巴萨耶夫和哈塔卜等重要匪首一直逍遥法外，继续指挥残匪在南部山区打游击。2000年7月以来，车臣局势日趋复杂。据俄媒体报道，12月26日，聚集到格罗兹尼市的匪徒竟达到了1000余人。经过半年多的围剿，为什么匪徒会越剿越多呢？

　　为同俄军周旋，匪首一直将自己打扮成车臣人的救星，千方百计获取车臣人的同情和掩护。否则，只剩下一条腿的巴萨耶夫无论如何也是跑不过俄军直升机的。为便于隐蔽，匪徒们平时化装成平民百姓，一有机会，便露出狰狞面目，杀人不眨眼。在情况紧急时，他们还向格鲁吉亚等邻国逃窜，以逃避俄军打击。此外，某些外国势力的资金援助也帮了匪徒的忙，使其可以继续招兵买马，为非作歹。

　　在剿匪过程中，俄军的一些失误也帮了倒忙。2000年3月份，俄军第160近卫坦克团团长奸杀车臣少女一事就在车臣居民中造成了恶劣影响，使某些人转而仇恨俄军。此外，在参战部队中酗酒、吸毒、趁火打劫等现象也时有发生。这些现象的出现直接影响了俄军剿匪行动的效果。不久前，一个外国记者采访了刚从前线撤下来的俄军士兵。这些士兵认为，车臣战争不会结束。个别士兵甚至认为：“只有两种方法可以结束这场战争，要么撤走军队，要么把车臣全部铲平，不留一个活着的车臣人。否则，他们就会再次跟俄军作战。”

　　在众多原因中，人们不难发现，造成车臣战事久拖不决的根源在于经济。车臣临时政府首脑卡德罗夫透露，目前，车臣90%以上的居民没有工作，这对稳定当地局势极为不利。在车臣生活的大多是妇女、老人和孩子。他们缺衣少药，一无所有。很多人很难熬过今年冬天。而一些青年人为了生存和养家糊口，只能落草为寇。应当承认，俄政府早已意识到恢复车臣经济的重要性。2000年1至10月份，俄政府已拨出7.76亿卢布用于车臣重建，但杯水车薪，无济于事。2001年，俄政府还准备拨出45亿卢布用于车臣重建。据专家估算，重建车臣需要160亿卢布，而俄政府一时拿不出这笔巨款。由此看来，不解决车臣的经济问题，车臣问题就不会彻底解决。本报特约记者廖沙《环球时报》(2001年01月02日第二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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