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邦玉：真诚经营兵的时光

　　☆对肩扛金穗、金星的郑邦玉将军来说，1960年，是永难忘怀的一年。正是这一年，他实现了自己多年的夙愿，穿上了向往已久的国防绿，也正是从这一年开始，他永不言悔地跋涉在革命军人的道路上……

　　那年，正在天津一中上高中的郑邦玉，赶上了北京几所艺术院校联合在天津招生。其中刚刚成立的解放军艺术学院的招生工作由北京军区文化部负责。当时，郑邦玉经常参加学校文艺活动，练就了不错的口才。正是凭借这一优势，在第一次筛选后，他就被我国著名歌唱家马玉涛挑中了。“当时，我的理科成绩比较好，所以从来没有想过报考艺术院校。去军艺对我最大的诱惑就是能够当一名解放军。对60年代的青年人来说，参军是一个莫大的、至高无上的光荣。有了家人的支持、学校的推荐，我信心十足，顺利地考入了军艺。”

　　郑邦玉记得，8月25日，他和其他的新兵学员在河北省军区一个招待所凑合着睡了一晚，第二天就乘火车到了北京，穿上军装，成为解放军艺术学院的第一拨学员。军艺虽然是一所艺术院校，但管理之严格，并不亚于基层连队。一开学就是为期10天的入伍教育。当时，军艺从院、系领导到班主任都是久经炮火洗礼的老军人，他一下子就被他们身上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军人气质打动了，觉得当一名共和国的军人是那么自豪。严格而枯燥的队列、体能、战术训练虽然很苦，但他从中品味出更多的是乐：出操时震天的口号，集合时嘹亮的歌声，都成为这位将军今天仍然新鲜在目的记忆。他自豪地告诉我们：“现在我还可以一字不差地唱出《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谈及当新兵时的经历，郑邦玉回忆道：那是考入军艺后的第一个暑假，学员们到天津某团下连当兵，体验生活，正赶上部队开赴前线抗洪救灾。请示院领导后，学员们争先恐后地跳上了前往灾区的火车。“闷罐车”里漆黑一片，又热又闷，让人无法入睡。其实那时根本睡不着，满脑子想象着灾区的情况和自己投身抗洪队伍中的样子，那是一种大战之前兴奋与不安参半的心情。天蒙蒙亮的时候我们到达了受灾第一线。看着汹涌拍岸的洪水、岌岌可危的民房、紧急疏散的群众，学员们立即投入战斗。堵决口、炸泄洪口、挖砂石，大家的虎口被铁锹磨破了，小腿被石头划伤了，鲜血直流，可匆匆包扎后又一头扎进水中。现在想起来，那在大堤上短短10天的时间，却锻造了我作为一名军人的坚强意志，实现了作为一名军人的基本价值。

　　谈到新兵连的种种感受和趣事，现在已是解放军艺术学院副院长的郑邦玉将军有讲不完的话题：“当兵前，我对军人的崇敬和向往是一种朦胧的感觉，但那段新兵的日子，却让我这种感觉明晰化了，军人身上的那种特质就是日常艰苦生活的磨炼所赋予的一种人格力量。”当我们要他给陆续迈入军营的新兵说几句话时，郑副院长脱口而出：“要用真诚、一丝不苟的态度去经营这段当兵的短暂时光，它会让你受益终身。”

　　晁福寰：组织需要是唯一的选择

　　☆提及当新兵的日子，晁福寰将军满脸兴奋。她说：“1965年春季，是我心中晴朗的日子。那年我即将从天津医科大学毕业，正赶上军事医学科学院来学校招收大学生入伍。军人是一个神圣的职业，当然被青年人所向往。因为我学习成绩优秀，又在班里担任班长，好事真的落到了我的头上。一天，我被年级老师叫到办公室，说是去取东西，实际上是接受当面考察。就这样，我稀里糊涂被选中了。”

　　“说实话，从中学到大学，我的志愿一直是当一名临床医生，为千千万万的患者解除痛苦，但到军事医学科学院这样的科研单位工作，我还真有点不情愿。想法归想法，60年代的青年想的最多的是付出和奉献，组织的需要才是唯一的选择。加之，女大学生能穿上军装是求之不得的事，又是到军事医学研究的最高学府，那份神圣和自豪是难以用语言表达的。”

　　晁福寰清晰地记得，接到录取通知书后，她和刚穿上军装的大学生们一起乘车，来到北京西郊的军事医学科学院，开始接受紧张的新兵训练。训练她们的教官对女大学生并不袒护，甚至更为严格。练习手枪射击时，教官在她们每人手腕上吊上砖头。尽管如此，晁福寰并没有感到苦，因为从她踏进军营那天起，就做好了吃苦的心理准备。用她自己的话说，“机遇和成功只青睐那些甘于吃苦的人！”

　　正是凭着这种以苦为荣的劲头，新兵训练刚刚结束，她们30多个女兵又奉命去劳动锻炼，到农村参加平田整地。她回忆道：“那时正是初冬季节，天气冷，劳动强度大，但大家谁也不甘落后，争着抢着干。一班工下来，我们当中个头最小的女兵，每顿吃3个馒头都不够。最难忘的是，我们当时吃住在老乡家，赶到临近过年了，组织上考虑到老乡家要改善生活，就让我们到食堂吃饭。现在想起来，这种做法也是军人另一种意义上的奉献。”

　　现任军事医学科学院副院长的晁福寰告诉笔者：“其实我一生的追求是当一名医生，但组织上真正把我放在医学科研岗位上时，我没有任何抱怨。我觉得，个人的选择应该以组织的安排为唯一选择。因此，从一名普通科研工作者到副所长、所长，再到被提升为副院长，当上将军，我一直叮咛自己，决不辜负组织的信任，挑好党和军队赋予我的重担。”

　　当笔者要晁福寰将军给新战友说几句心里话时，她思考片刻，字斟句酌地说：“国家富强，民族振兴是时代赋予我们的崇高责任，新战友们一定要立志献身军队现代化建设的伟大事业，刻苦学习，顽强拼搏，无私奉献！要把人生追求与国家的前途命运联系在一起，把崇高的理想和信念落实在脚踏实地的工作中。”

　　姚成友：八小时之外是成才的天地

　　☆人一生中什么时刻才能令你最为激动？已故著名诗人郭小川曾这么回答：“看新兵入伍，听连营的号声。”又是一年一度新兵入伍的季节，广州军区政治部副主任、军内著名诗人姚成友少将，联系自己近40年的军旅生涯寄语新战友：到军营后，一定要牢牢把握住八小时之外的业余时间，因为它是你奔向人生远大目标的起点，也是你实现个人价值的最佳时机，切莫错过。

　　1961年入伍的姚成友将军清楚地记得，他当兵那会儿，正赶上3年自然灾害，年轻的共和国面临着极大的困难，国家苦、人民苦、军队也苦。当时，他们新兵连在珠江三角洲的一个小镇上训练。本来就瘦弱的他，因为长期吃不饱饭，体重不到50公斤。新兵训练结束的当天，他们又顶着烈日急行军3天，来到100多公里外的南海边，乘船到了珠江口外的一个小岛。姚成友说，为了备战，部队担负着繁重的挖坑道任务。一天八小时，背负着超过体重的石头在坑道里爬进爬出。苦不苦？确实很苦，但心里想的是保卫祖国、为人民服务，苦也就不算什么了。这决不是唱高调，不管现在的年轻人能否理解，那一代人当时就是这样想的。繁重的体力劳动之余，年轻的姚成友从不会浪费一分一秒的时光，读书、看报，并在入伍前的高中文化基础上学习写诗。他很幸运。他的第一首诗在坑道口的连队黑板报上登出后，被下连检查工作的机关首长发现了。不久，这首诗在军区的报纸上发表了，在《诗刊》上也发表了。当时他甚至不知道什么叫发表作品，更不知道在军队和国家级的报刊上发表作品意味着什么。他写诗的目的只有一个，利用八小时之外的空余时间，用一名共和国士兵的最质朴的语言，抒发自己对祖国、对军队、对人民的最真挚的情感。

　　转瞬40年。从战备施工到战备生产、战备训练，从基层连队到师、军、大军区机关，职务一升再升，环境一变再变，工作从来都是那样的累，时间从来都是那样的紧，可是再累再紧他也从没有放弃自己的业余诗歌创作。继他个人第八本诗集出版以后，最近他新创作的一部两千行的长诗《人生进行曲》，又即将和读者见面。

　　从前人们称他是战士诗人，现在人们又称他是将军诗人，而他自己却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当将军，更没有想过要当诗人。部队这么好的学习条件，只要你在干好本职工作的同时，牢牢把握住八小时之外的时间，你即使不一定能当上将军，更不一定非要成为一位诗人，但你肯定会是一个对我们这个国家，对我们这支军队有用的人。”

　　魏仁义：甘于吃苦是人生的财富

　　☆在军营的操场边，魏仁义将军给我们讲起了自己当兵的经历……

　　“父母给我取名‘仁义’，是希望我能仁厚和正义。”从懂事的那天起，魏仁义就时刻以父母的希冀做为自己的行为准则和做人标准，爱党、爱国、爱人民，有理想、勤劳、勇敢、守纪、和顺善良和乐于助人的道德品质，为他这个穷苦农民的儿子成长为将军奠定了良好的思想基础。

　　1966年7月，不满16周岁的魏仁义，被招飞到空军第二预备学校。加入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的行列。当时，好长一段时间都让他激动和兴奋不已！

　　魏仁义的老家河北武安市百官村地处偏僻，过去家里很穷。由于受“男尊女卑”思想的影响，父母只把他这个独苗当作培养的重点。尽管如此，那几块钱的学杂费和每月1.5元的伙食费还是交不起，他只好利用业余时间编草帽、上山割草卖。后来，学校为魏仁义申请了每月6元钱的助学金。当他第一次领到助学金时，哭了。用他的话说，是党和人民送我上的学，给了我知识和力量。

　　他告诉笔者：“在预校当新兵的3个月里，主要是入伍动机和忆苦思甜教育。连队准备的糠粑等忆苦饭，许多同志吃不下去，可我不折不扣地吃完了。由于家贫困出了名，连队让我上讲台诉苦思甜。我积极配合，认真准备，大胆发言，赢得了战友们的掌声。在野营活动中，我注意发挥自己的特长，动脑子自制幻灯机给乡亲们放幻灯，帮助群众修理电动机、小五金等，受到人民群众的赞扬。”

　　在队列训练、内务卫生等方面，魏仁义也从不甘落后，并主动关心帮助落后的战友。连队第一次紧急集合时，他第一个出来。然而，有的战友不是把裤子穿反了，就是只穿了一条裤腿，各种各样的笑话都有。他虽然受到了表扬，但看到战友挨了批，心里不好受。回到班里后，他帮助战友们分析原因，并把从小练就的捆草“绝活”教给了他们，后来紧急集合时，再没出现以前的现象。

　　1966年10月，魏仁义被派到陆军第一军当兵锻炼。在陆军队伍里，他成了“文化人”。“业余时间，我教战友们认字，替战友们写家信，编排文艺节目，出黑板报等，忙得不亦乐乎。有一天下午快到吃晚饭的时候，连队接到上级通知，说第二天师里领导要来连队检查工作。接到通知后，连队赶紧开会布置工作，做准备。晚饭后，我参加了文艺节目排练，快10点钟的时候，指导员对我说：‘小魏，今天晚上把黑板报的内容换了，要一流的！’接到命令后，我二话没说，立即构思、设计、组稿……经过一夜的折腾，终于把黑板报赶出来了，师里领导看到后说：‘黑板报出得不错！’这一小小的表扬，却让我激动了好几天。”

　　当新兵一年多后，魏将军进了航空学校，后来慢慢成长为飞行学员、飞行员、中队长、大队长、团长、师长，一级也不落地当上了现在的空军某军副军长。尽管职务和岗位在不断地变化着，但他深深地感觉到：“甘于吃苦才是人生真正的财富。不仅过去和今天要甘于吃苦，今后仍不会改变。”

　　王福山：技艺出众大有作为

　　☆深秋，又一批热血青年从祖国的四面八方汇集到蓝色阵营中。当笔者要求有着32年军旅生涯的海军某潜艇基地司令员王福山少将给今年的新战士留几句赠言时，他爽朗地笑了。他说：“海军是个技术兵种，有了出众的技艺，才可能大有作为。”

　　是的，1968年入伍，已当上将军的王福山，提及自己当新兵的日子，感慨万千。他说：“当时，我是满怀报效祖国的远大理想，从东北入伍来到刚刚组建不久的海军潜艇部队当潜艇兵的。艰苦的军营，并不像我想象的那般美好。但苦和累并没有吓倒我这个农村娃子。3个月新兵训练结束后，我以标准的队列动作赢得了领导的好评，被破格选送参加了国庆20周年天安门大阅兵，受到毛主席等党和国家领导人的检阅。”

　　潜艇兵是一个高技术密集的兵种，所学专业涉及航海、高等数学、原子能、流体力学等几十门学科。这对于只有初中文化的王福山来说，是那么的陌生。为跨越这道潜艇兵必须跨越的障碍，他把仅有的每月6元的津贴费，用来购买书籍和笔记本，开始永不知疲倦的学习。半年下来，他记了厚厚5本专业笔记，在结业时学兵队组织的专业比武中取得了总评第一名的好成绩。这一跨越，令领导和战友们刮目相看。

　　谈及过硬的专业技术，王福山说：“书本上的理论知识要学，但更重要的是多向实践学习！”王福山特别感谢带他的老兵张渊。他记得：刚上艇不久，张渊就带他完成了修理水柜注水孔这项极具危险的排故任务。由于水柜空间十分狭小，当时又没有现成的操作规程，一旦注水失去控制，就会有生命危险！王福山壮着胆子，在老班长的指挥下，潜到漆黑的水柜底部，小心谨慎地操作每一个阀门，顺利地将险情排除。从此，老班长严谨细致的工作作风深深铭刻在他的脑海中。他钻研业务的劲头更足了。不到两年，他成了支队战士中有名的“专业通”。部队举办专业技术培训班，请他写讲义、画图纸，为战友们上课；潜艇出现复杂故障难以排除时，负责修理的业务长也总忘不了请他帮助“会诊”。有一次，他所在的潜艇因操作失误，艇体水柜被撞出一尺多长的裂缝。为了不影响即将开始的科目训练，王福山运用所学知识，连夜制作模具，第二天一早和潜水员一起内外合作，将裂缝牢牢封住，使潜艇化险为夷。

　　如今，已当上将军的王福山司令员十分怀念他的新兵生活，怀念他穿水兵服的那段岁月。他说：“是那段时光磨砺了人生意志，锻炼了严谨细致的工作作风，也为我打下了坚实的业务理论功底。”

　　(本版稿件由谷昊、邢邦明、节延华、许森、李德、欧阳怡升、刘铭、吴志军、本报记者刘璇撰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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